說話這人大概二十多歲，麵皮白凈，卻著濃濃英氣。

「末將李閻，參見將軍。」

李閻把眼中的兇一斂，語氣平穩。

這沈鶴言便是沖圍那一夜騎青大宛馬，手持鐵槊的騎將，五品的朝廷武，也就是說，此人龍虎之氣，那日李閻所看見的黑熊便是了。

「兄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此次平倭，我以都司之職領先鋒右營騎兵一千三百人，你們這次歸營聽調，就不要回查將軍那了，跟著我干，如何？」

「一切全憑上峰吩咐。」

李閻拱了拱手，說著他抬起了頭：「未請教將軍名諱？」

「我姓沈，沈鶴言。」

那年輕人把那個穿著喇叭的男人拉了過來。

「這是我右軍扛纛先鋒宋懿。你二人槍系出同門，說不定還是老鄉呢。」

男人臉生，李閻主地拱了拱手。

「我是河間人，不知道兄臺是？」

好一會兒，男人才勉強回答：「霸縣。」

沈鶴言撓了撓脖子，打了個哈哈才說：「老宋就這個鬼脾氣，你別見怪。」

「宋先鋒一看就是方正剛直之人，跟這樣的人打道，最省心力。我怎麼會見怪呢。」

李閻笑瞇瞇地，臉上不帶一煙火氣。

「將軍……」

一名門下小校三步並兩步，走到沈鶴言的邊耳語了兩句。

「真有此事？」沈鶴言眉一挑，冷笑一聲：「那就別怪我不留活口。」

說著，他急急忙忙地沖著李閻說：「兄弟，等我理了些許瑣事，咱們再聊。」

李閻目送兩人遠去，心中還在考慮武和龍虎氣的事。

按照探索記錄當中所寫的，龍虎氣並非大明獨有，只是法不同，比如小早川的大名脈鬼神之力，其實也是龍虎氣的一種，

殺死擁有龍虎氣的人，在購買許可權當中也會出現龍虎氣的選項，但是數量極為稀，又非常兇險，所以後來的閻浮行走，選擇了另一條路，冊封。

明朝科舉制度完善，閻浮行走想考取功名得到皇帝冊封，那是癡人說夢，當然，就算不讀書，被皇帝寵信，在明朝獲得極高權位的人也非常多，像是劉瑾啊、馮保啊，魏忠賢啊……

咳咳……

軍功！

毫無疑問，絕大多數閻浮行走，都是通過這條路來攥取龍虎氣。

不過，李閻想得更多，除了這三條路，想要獲得朝廷冊封，還有捷徑可走，比如天師道……

想著這些，李閻倒覺得肚子有些了，於是邁步走出了大營。

說起來，李閻雖然對歷史上的壬辰戰爭沒什麼印象，但想到在國的輿論環境下，這場戰爭很被人提及，那應該就是打贏了。

……

明軍大營駐紮在肅州城，距離平壤不足百里。

寧遠伯，山西總兵兼備倭提督將軍李如松居於案右，天師道高功法師，神霄紫府保國法通弘烈真人易羽居於案右，案首空懸。

營中包括朝鮮大臣柳龍，朝鮮將領李溢，明軍將領李如梅，李如柏等一干人。

宋通譯居於末位，心中忐忑。

「經略大人他？」柳龍開口問道。

「宋經略稱病，不必等他。」

說話的正是易羽，他臉上渾不在意地笑著，隨手拿起案上的梨子咬了一大口，水四濺。

李如松的神有些尷尬，但還是咳嗽一聲。

「開始吧~」

眾人商談的，正是攻取平壤的相關事宜，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什麼地勢，兵陣，糧草，火……聊得火熱。

易羽像是個泥塑木雕，一句話也不上，李如松等人似乎也沒有詢問他的意見的意思。

這位天師道的高功法師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上的扳指，神玩味。

「師哥師哥~」小道扯了扯易羽的角，「城中有………」

「噓」

易羽把食指放到邊。

「阿朏，了就吃東西，閑話別說，閑事別問。」

「哦~」

安了師弟，易羽把梨核一扔，暗自瞥了瞥。

「三清爺爺在上，沒點幺蛾子，你們這幫丘八哪兒曉得我天師道的手段……」

……

早晨下了一陣小雨，風片雨落了很久，軍靴踩在路上能拔起一片黃泥。

肅州城門口，街上儘是流離失所的朝鮮百姓，他們在寒風中一團，眼神麻木，

李閻找了個擔食攤子坐下，比劃著要了一碗豬雜湯，遞過去幾個銅板，那滿油污的老闆嚇得連忙擺手，李閻把銅板放到砧板邊上，端起海碗往氈布下僅有的一張小木桌旁邊走去。

「老丈，一。」

木桌邊上這位食客一抬臉，倒是讓李閻吃了一驚。

方面紫髯，雙眉斜飛如鬢，上的蓑和腳沾著雪水和泥土，腰間挎著一把長劍，子雖然有些佝僂，卻有一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人子往旁邊一挪，沖著李閻笑了笑。

風把掛在白樺木欄桿上的草帽吹得左右晃。李閻著子和老人坐在一起，他三兩口就把湯喝了個乾淨，味道不甚好，勝在能暖子。

水潭裡漣漪陣陣，那紫髯老人看著細敗落冷清的街面，雨點落在難民們的臉上，順著眼角緩緩落。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喟然而嘆：「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老丈也是隨軍的明人？」李閻隨口問了一句。

「李提督帳下的贊畫，不品。」

老人端詳了李閻兩眼：「咱大明的軍隊一腦兒的進了肅州城，缺屋帳，佔了這裡老百姓的房子，封了這裡的糧倉，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畢竟，我們來這裡是要打仗的，士兵得養足力，只是該算給人家的，一點也不該，你這後生鷹視狼顧，良心倒還不差。」

李閻扯了扯角，權當他是誇自己，只是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慾了。

老人了個懶腰，抓起草帽就要離開，子忽然一頓。

「嗯？」

李閻猛地站了起來。他眼角瞧得分明，一無頭黑從街角一閃而過！

「關城門！」

街角雜的馬蹄聲音穿了過來，騎在馬上那位明軍目眥裂，頭上的網巾被撕裂，披散開的頭髮上帶著跡，上的盔甲坑坑窪窪的，十分狼狽。後十七八騎馬踏黃泥，奔雷似地朝城門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