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北境風，他都沒機會細細經歷品味，走一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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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禮下荔山的前幾日，鎮北軍迎來了圣旨，帝王近侍多樂親自來宣的，連同而來的還有太醫院醫最高的兩位太醫。圣旨直言北境氣候不適合兒養病，去咸佑才是正解。沿途有太醫照看著，當無大礙。

四年了，帝王對北境初家的耐心終耗盡了。北境近日不太平是咸佑都知曉的事兒，帝王仍一意孤行宣初明川和初夏進宮參與今次的春茗。初明川深知避不過了，一個人在中軍大帳中呆了整整兩個時辰，帶著圣旨歸家。

回到家中，天際已有暮。

他徑自去到了初夏的小院，院門開著的，他踏。離小樓還有段距離，妻子和兒的說笑聲便被風帶到了他的耳側，無需細辨，都知歡喜。

他的腳步緩了下來。

兒曾經說過的話不請自來，如風搖樹，聲聲響。

“此去咸佑，兒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活生生地被孤寂磨死去，被那陌生的皇城，陌生的丈夫，陌生的......”

“父親，初初亦想嫁自己所，常伴父母邊有兄長護佑疼。旁的小姑娘怎麼過一世，初初就想怎麼過這一世。”

他亦記起，那時候小姑娘是紅著眼的。而在那之前，幾乎不曾紅著眼同他說話。自小聰穎懂事，總是乖順。

五六歲那陣，長寧將抱在懷中，他像是怕妹妹太乖順未來會欺負，很認真對說，“我們初初可以慣些的，吵啊鬧啊都沒有關系，哥哥替你頂著。”

結果小家伙他的臉，篤定地拒絕了，“不要。”

長寧問為什麼。

答說：“初初乖了，娘親才能省心些，爹爹在外打仗方能安心些。”

那麼小顆豆丁，便知父母，之后種種更是落至了實，幾乎不曾讓他和郁眠心。而他這個做父親的，不是在打仗便是在練兵，連陪伴的時間都。等長大，他又將送進宮，只為向皇家宣示忠誠。若是甘愿便算了，眼下，明明心有所屬。

他的初初，說不定活得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兒自由，快樂。他初明川大半生鎮守北境，守護了那麼多的人，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兒都護不住。

思緒，似被巨浪推起，洶涌猛烈。初明川握住圣旨的手指不斷地收，某一刻，卷軸中傳出細悶聲響，是軸承碎裂的聲音。

這一聲，也將他從驚濤駭浪中拽出。他闊步往里。很快，郁眠和初夏發現了他和那張圣旨的存在，笑音頓時歇盡。

“初初，收拾收拾，今夜離開。去找四端，以后常住荔山還是天高海闊隨意游走都由你們，好好活著便行。”

未經斟酌，初明川說了這樣一番話。他這才知道，他其實是知道什麼對兒最好，也想好。話出口的那一瞬，他明顯地到了堵在心口的郁氣散了。

初明川對面，冷了他幾年的郁眠在短暫的錯愕后，臉上眼中，慢慢地都有笑意顯出，但沒說什麼。父間的結，該有父與親自作結。

“父親。”

沉寂片刻，初夏慢慢地踱近了父親，輕輕喚了聲，語調里裹了些許笑意，“我跟你進宮。”

這一刻，人兒竟是有而外的輕松，同四年前全然不同。

初明川不解：“初初，你自個兒都知道說這一去便再回不來了。一旦進了宮，不經傳召，爹娘想見你一面都難。”

“我初家無愧于太/祖無愧于玄鉞，不該被這般對待。”

初夏停在了離初明川三四步遠的地方，“父親，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即便能，初初也不愿。四年蟄伏，原也不是想避。”

一副軀，此刻迸發出磅礴氣勁兒。

的目，和而堅毅，“初初想與那命斗上一斗，想為每一個同我一般的姑娘做點什麼。愿有一天，子能讀書能仕，能隨心嫁與自己選定的郎君。”

“再遠一點，愿生活于這片江山中的人不再有三六九等之分，不會再因頂撞了權貴喪命滅門，不會因為窮困，尊嚴便要理所當然地一次次被放肆踐踏。”

聞言，初明川錯愕了良久，他從未想過自家姑娘小小的里裝的竟是天下。

回神時，他不由問，“你可想清楚了？”

初夏輕輕頷首，“想清楚了。”

初明川靜靜地睨了片刻，目一轉，鎖住妻子，“你不勸勸？”

他清晰地覺到了不對勁，但他詳說，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郁眠回以篤定一聲，“不勸。”

初明川：“......” 這娘倆兒，他真是看不懂了。

事以傷亡最小的方式結束了，初明川該松口氣的，可他并未，臨走前，專門叮囑了句，“多給你一晚，仔細想想。”

等他的影徹底消失于視野，初夏向母親，笑道，“父親可是被我們繞暈了？”

郁眠回想丈夫方才發怔的傻樣兒，不輕輕笑了聲，“甭理他，一直都是這般傻里傻氣的。”

初夏走回到母親旁，“既是這般的傻里傻氣，母親為何執意要嫁？外祖對我說了好些次，他不是很滿意您和父親的這門婚事。”

郁眠竟被自己的兒噎了下，過了會兒，才找回聲音。

“那你和娘說說，那頭狼崽子野難馴，除了搞破壞沒有別的長，你為什麼眼里只容得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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