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飄落在了地上,馬曉華兩隻手都在抖,“瘋、瘋子,咋整?咋整?”
周東北用力掐住了他的肩膀,“冷靜!冷靜!你聽我說,也許還來得及,靜下心來!”
方有容撿起了那封信,二虎和許大寶也湊過去看。
周東北想了又想,扭頭問:“嫂子,你最後看到老穆是什麽時候?”
方有容還沒看完,已經哭出聲來,聽他問自己,連忙調整緒,“這幾天……”
吸溜著鼻子,“這幾天,方方一直請假沒去兒園,昨天上午……就是周六,九點多他來的,買了好多零食和玩,給方方講了兩個故事。”
“方方睡著以後,他又在院子裏劈了好多柈子,完事打掃的幹幹淨淨,一口水沒喝就走了……”
“沒說什麽?”周東北問。
方有容搖著頭,眼淚又止不住了,哽咽著說:“現在想,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你說我咋就沒看出來呢?”
周東北明白,肯定就是這次過來把信塞進了方方的小書包裏,買那麽多東西,又劈了柴火,這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周六上午?
9月11號,就是他寫這封信的日子,現在已經是周一淩晨了,還能救下他嗎?
他又看向了馬曉華,“他沒說和陳慶之在一起,對不對?打起神來,我們得趕快找到陳慶之!”
“對對對!”馬曉華了一把臉,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他以前租的房子在五六小區,前段時間說換了一個……”
說到這兒,他又愣在了那裏,“啪!”手就給了自己一個,“我他媽……我、我怎麽就沒問在哪兒租的呢?我艸!”
他用力捶在了車機蓋上,發出“哐”的一聲。
二虎他倆都看完了信,許大寶紅著眼睛說:“要不咱們報案吧!”
周東北搖了搖頭,“這個時間報案也沒用,我在想,既然陳慶之斷了一隻手,會不會在住院?”
馬曉華眼睛就是一亮,“對,去醫院!”
周東北說:“嫂子,涼了,回去吧,我們去找,你放心!”
方有容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幾年,穆桂英就像家裏的小保姆一樣,劈柴、買煤、收拾院子、買菜、接送孩子……
有時候馬曉華脾氣上來,抬腳就踢,可他從來都不生氣,不是笑嘻嘻地躲開,就是委委屈屈的喊聲哥,我錯了!
有人說他像個人扭扭,可能是在一起時間長了,方有容真覺不出來他有什麽不一樣。
“二虎,把信給馬哥,警方得看!”周東北說。
二虎把信遞給馬曉華。
收好信,馬曉華走到方有容前,手了的眼淚,聲道:“回去睡覺,放心!”
“嗯!”
兩輛車走了,方有容久久未,一顆心揪揪著,沒著沒落。
——
市醫院、市中醫院、林業中心醫院都去了,沒有,近期都沒有斷手的住院,甚至醫治的都沒有。
最後一家是鐵路醫院。
巧了,急診的值班大夫被醒後說,十幾天前正好是他的班,也是他幫著把斷手的小夥子送去的手室。
不過,他說那兩個人並沒有拿斷手過來,很快就置完了,辦理好住院後,不到一周這人就走了。
竟然出院了?!
四個人出了醫院,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關心則,周東北見馬曉華已經了心神,這時候明顯不適合回家,於是說:“走吧,回公司,上班後報警,咱們還得去找找站前的教主,看他能不能找到陳慶之!”
這一夜,四個人都沒睡,就坐在辦公室裏煙,眼瞅著馬曉華角起了兩個泡。
鈴——
四個人都嚇了一跳,是馬曉華大哥大響。
周東北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
“馬哥……”電話那邊是陳慶之虛弱的聲音,“你給我打傳呼了?”
馬曉華“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椅子倒在了地上,“慶之?你在哪兒呢?”
“家呢,昨晚發燒,一直迷迷糊糊的睡,有事兒啊?”
“老穆在不在家?”
“這兩天沒回來,”那邊的陳慶之停頓了一下,“他、他說方方冒了,要去照顧,怎麽沒在你那兒?”
“快告訴我地址,我過去找你!”
穆桂英和陳慶之租的房子距離馬曉華家並不遠,隻隔了五條胡同,院子不大,收拾的幹幹淨淨。
陳慶之英俊的臉有些蒼白,胡子拉碴,頭發也糟糟的,斷了手的右胳膊打滿了繃帶,吊在前,整個人看著瘦了一大圈。
“慶之,老穆平時最喜歡去哪兒?就是……就是……”
周東北見馬曉華急的說不清楚,接過話說:“我們兩天沒看到他了,打傳呼也不回,你知不知道他最去哪兒?就是那種安靜沒人的地方……”
陳慶之呆愣在了那裏,先前放下電話後他就覺得事不對,此時聽他這麽一說,更是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起來。
“說呀!!”馬曉華吼了起來,“他能去哪兒?”
“我想想,我想想……”陳慶之汗就下來了,“旱冰場?”
“不對,”周東北又提醒他,“僻靜的地方,不經常去人的地方,你好好想想。”
“我想想……我想想……”
四個人都瞪著他。
“前段時間我倆去北山溜達,沿著鐵路一直往北,穿過大鐵橋,還爬到下麵懸梯待了一會兒。再後來,我倆爬上了北山,有一山坳開了好多紫的野花,他說這兒真,如果……如果有一天能死在這兒就好了……”
他越說語速越慢,停在了這兒,呆愣住了。
馬曉華轉就往出跑,周東北拍了他肩膀一下也出去了,陳慶之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也往出跑,腳上還穿著拖鞋。
二虎和許大寶對視一眼,拔就往出跑!
“你別去了!”周東北拉著車門說。
“不行!”陳慶之堵在了車前,他已經明白了,肯定是小穆出了事兒,不然平時沉穩的小馬哥不會這樣。
馬曉華不想耽誤時間,喊:“上車!”
坐上後排,陳慶之就開始發抖,不知道是又發燒了,還是怕的,一直抖,一直抖。
這個時間沒有什麽車,隻有清潔工在清掃著馬路。
周東北扭過看了一眼,“慶之,手的事,為什麽不和我說?”
陳慶之低下了頭,“我欠他的!”
馬小花抿著。
周東北歎了口氣,“你怎麽不想想,這些年你給他賺了多錢!”
“我知道,”陳慶之看向了窗外,“可事畢竟是我不對,我不怪大哥!小穆也不想給馬哥和你找麻煩,就這樣吧,好的……”
“我倆都說好了,等我養好了傷,就在商業街開家服裝店。我說我這些年坐夠了火車,聽到“咣當”聲就想吐,他說沒事兒,以後他負責去哈市上貨,讓我守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