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二虎就這麽淋淋地被拍了好幾張照片,拍攝的時候一副昏死狀,鏡頭裏看著慘烈無比,二東他們暗豎大拇指,虎子這演技,杠杠滴!
隨後他又去做了筆錄,把兩個人毆打他的證據做實了。
本來周東北還覺得二虎用不著這麽做,可隨著事的發展他才發現,想要艾國梁不為難,這事兒還真就得往大了折騰,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去附近醫院辦理了住院。
二虎躺在病床上唉聲歎氣,賓館沒住上,去趟夜市進了醫院,去哪兒說理去?
他也琢磨明白了,於是問陳六指:“老陳,說說,是不是你?”
陳六指嘿嘿直笑,趙埋汰的那點兒瓜子還沒嗑完,從兜裏掏出一把,靠著白牆又沒心沒肺地嗑了起來。
許大寶心疼地直埋怨:“你個傻麅子,這麽用力幹啥?”
二虎破口大罵:“滾,扔下我就跑,你們這些癟完犢子玩意兒!”
走廊裏,周東北和艾國梁在說話。
“王磊我知道,就是他和錢軍、肖明去的興安,可李林什麽況?”艾國梁問。
周東北把他拿電出溜自己的事說了一遍,這事兒在看守所太過平常,如果放別人上的話,艾國梁本不當回事兒,可這畢竟是自己的小老弟,不由氣的又罵了起來。
周東北有些擔心接下來該怎麽辦,思索再三後說:“國梁哥,我們回去以後,這事兒如果不好辦,甚至連累到了你,別忘了給我打電話,記住,我有辦法,真有辦法,明白嗎?”
艾國梁是員虎將不假,可他不是沒有腦子,不然也走不到今天,此時聽他這麽說就疑起來,他有辦法對付趙清明?
不應該呀!
如果有辦法,還能被關了那麽久?
“說,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他直接就問了出來,並不藏著掖著。
周東北笑了起來,他就喜歡對方這個格,不然這些年也不會相的這麽好,於是笑道:“我肯定有招兒就是了,所以吧,你這邊幫我出出氣就行了,別扛!”
“別整沒用的了,我回去了!”
第二天,二虎繼續在醫院住院,因為今天市局還會來人做筆錄。
周東北要去勞改支隊采石場看看胡二,趙埋汰猶猶豫豫,“天兒太熱了,趙某出寒門,怕熱……”
陳六指也說:“可不咋滴,太熱了,出門都是人兒……”
周東北清楚這倆人的小心思,其實就是不想去這種地方,知恥而後勇,倒也不是壞事兒。
他倆和許大寶留下了,正好也陪陪二虎。
勞改支隊采石場位於東山區青石山,有艾國梁提前打招呼,他很順利地就進了采石場,張建軍、二東和豁牙子留在了外麵等他。
眼前場景讓人有些震撼,整座大山隻剩下了一半,暴曬的下,至有四五百人在幹活,一個個著膀子,叮叮當當響徹山穀。
管教把胡二帶了過來,隨後朝他點了點頭,走遠了一些。
胡二轉過來有段時間了,渾曬得黝黑,兩個肩膀有些皮,看清是他後就愣在了那裏。
周東北了他壯的二頭,又用力懟了他口一下,笑道:“牛,胡二哥這格子像小牛犢子一樣了!”
胡二紅了眼睛,他有些奇怪,自己從前最反這種小兒態,今天這是咋了,鼻子一陣陣發酸,眼淚也忍不住。
或許是沒想到他能來看自己,又或許是他遵守了承諾,幫自己判了幾年……
回頭想想,兩個人在一個號子總共還不到一個月,他還一直猶猶豫豫,真心沒幫上什麽忙,可看看人家是怎麽做的?
又怎麽能不讓他!
“這是咋了?灰這麽大嗎?”周東北開起了玩笑。
胡二連忙抹了把臉,結果因為手太髒,臉像泥猴一樣,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我聽說老疤被執行了?”周東北拿出煙,又幫他點燃。
“嗯!”胡二點了點頭,“他比我早三天,緒好,說終於能一家團聚了……”
兩個人都歎了口氣。
“他家裏還有什麽人?”
胡二搖了搖頭,“就剩嶽父嶽母了,聽說老爺子病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出早市了,無論如何也得活著不是?這一家人哪,哎!”
兩個人都沉默起來,老疤這個仇報的莽撞,他的家散了,可被他砍死了兩個人,家也同樣散了,他自己還搭進去一條命……
值嗎?
周東北又問:“老酒和順子他們呢?”
胡二踮起腳往後麵瞅,手指著遠:“那呢!膀子,高個掄鐵錘那個!順子跑哪兒去了,先前還看著了呢!”
周東北看了看,不由苦笑,一個個都著膀子,還這麽遠,怎麽可能看清楚。
“到這邊我才聽說,想要收拾你的是孟老二?”胡二問。
周東北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了,當初那種況下,我沒敢說實話!”
胡二嗬嗬笑了,“有啥不好意思的,要是我,我他媽也不說!話說回來,瘋子你是真牛,孟老二囂張了這麽多年,沒想到會被你扔進去!”
周東北嗬嗬笑了起來。
著下這張年輕剛毅的臉,胡二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已經被這個社會淘汰,不由暗自一歎。
周東北說:“很多人都以為我倆是因為競爭工程的原因,事實上沒有這件事,早早晚晚我也會找上門……”
他把紅升鄉陸紅娘倆的事說了一遍,“這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死定了!”
“畜生!”胡二破口大罵,見不遠的管教看了過來,連忙點頭哈腰揚了揚手,意思沒事兒。
“瘋子,”胡二又說:“鶴城的水不淺,孟老二又是經營多年,恨你的一定不,我勸你還是盡量來!”
“另外,在這邊如果遇到什麽事兒,你就去找我哥,他胡學正,社會上都喊他胡大……”說到這兒,他臉紅了一下,“不過能耐有限,但跑跑噠噠的辦些小事兒沒問題,千萬別客氣……”
周東北笑道:“你胡學義,你哥胡學正,正義!你哥倆名字不錯!”
胡二一臉慚愧,“我爺是民辦教師,老爺子一輩子行得正走的直,希我哥倆都能做個好人,可……哎,愧對他老人家呀!”
“不晚!”周東北正道:“不過就剩兩年多而已,自古人間正道是滄桑,好好改造,嫂子和閨都在等你,兄弟我也等你出來!”
胡二有些哽咽,一句話說不出來。
周東北走了,還把兜裏兩盒沒拆封的中華煙塞給了他。
烈日下,漸漸遠去的高大背影有些扭曲、模糊,胡二站在那裏久久未。
出了采石場,周東北又去給他存了兩千塊錢,給老酒和順子各存了一千,這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