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兩人面對面坐著。
蘭徹見到他一點都不意外,面也十分平靜,并沒有被誣陷的憤怒和焦躁。
“你來了?怎麼樣了?”
“很好。”孟九云問,“能不能和我說說當時的況?”
聞言,蘭徹驚訝,“你相信我?”
“因為你沒必要,也沒有機這麼做。”孟九云沉著冷靜地分析,“你掌控了全球最大的石油基地,就連蘭家的兩個研究院也全權由你負責,不如此,蘭家旗下的三家醫院也全在你的名下,甚至蘭家最神的報基地蘭振雄也給了你。”
蘭徹平靜的面在他的話里,漸漸變了。
他笑了下,卻是發自心的笑,也是他在外人面前第一次出笑容來。
“不愧是一手創立狼牙軍團的人,居然能查到這些。”
孟九云姿態閑適地疊起雙,雙手握輕輕搭在膝蓋上,“我查到的還有更多,你還要聽麼?”
見蘭徹沉默,似乎有所顧慮,他說道:“你放心,審訊室已經關閉了所有的監控,我們今天說的話,不會有任何人聽到。”
蘭徹沉默了片刻,終于說:“孟九云,你知道爺爺為什麼一直沒把眠眠接回蘭家麼?”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孟九云臉已經徹底冰冷,眼眸似含霜,“對于蘭家來說,可有可無,蘭振雄本不期待他是不是有一個外孫。當年不接回蘭家,不過是因為毫無利用之,但現在,不一樣了。”
“蘭振雄把接回蘭家,與其說他在保護眠眠,不如說是在保護你,因為——”在蘭徹漸漸嚴肅的表里,孟九云說出了蘭家最大的,“你才是真正的蘭家繼承人,蘭賀留外在的兒子,蘭振雄的親孫。”
蘭徹面格外凝肅,看著孟九云的目終于有了和之前不一樣的芒。
“孟九云,看來我的選擇是對的,把眠眠給你是最正確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能保護,只有你才會真正為著想。”
他說:“你說得這些事都沒錯兒,但是,有一點兒,你錯了。”
孟九云皺眉。
蘭徹道:“其實眠眠是爺爺的親孫,而我才是虞鴻儒夫婦的兒子,蘭振雄的外孫。”
“你說什麼?”孟九云吃驚。
如果眠眠不是虞鴻儒的兒,那麼當年他沒答應虞鴻儒的臨終言,放任不管……
他臉上的表一點一點裂,眸漸漸黯淡下來,某種難言的緒忽然就涌上來。
耳邊,蘭徹的話還在繼續。
“其實爺爺當年去找過虞鴻儒夫婦,想過把眠眠接回蘭家,但后來虞鴻儒夫婦死于車禍,而爺爺大打擊,病復發,昏睡了好幾年。”
“之前我也想過去把接回來,但爺爺昏迷,蘭家大,這個時候回蘭家反而不安全。”蘭徹話一頓,忽然問他,“我父親虞鴻儒臨死之前,是不是讓你照顧?”
聽言,孟九云臉微微一僵,這件事他一直很后悔。
而在今天,在此時此刻,他從未這麼痛恨自己,厭惡自己。
“是。”他木著臉回答。
“可你當年并沒有答應他的臨終言。”
孟九云表徹底僵住,他沒說話。
“我以為你當年會照顧,可沒想到你沒有。等我知道的時候,來不及了,事已經發生,也回國了。”
蘭徹繼續道:“事實上,蘭家的那些族老,包括那些懷有狼子野心的人,真正爭奪的并不是蘭家掌權人的位置,而是蘭家的報基地。”
他看著孟九云,“你既然查過蘭家,那應該也查過這個報基地,這個報基地的所有系統都是智能機,而發明這些龐大的智能機系統的是眠眠的父親,蘭賀。他是一個天才,科學天才,只可惜栽在了一個人上。”
“蘭家的報基地一旦被外人所得,無異于掌握了整個全球的報系統,那些人前仆后繼,無非就是為了它。是不是很震驚?擁有了一個報基地,卻能掌握全世界?”
蘭徹角微微一扯,無端有些譏諷,“這也是蘭家幾百年來,一直榮盛不衰的真正原因。”
關于蘭家的報基地,孟九云看過報反饋過來的調查結果,他眉漸漸冷凝,異常嚴肅。
“可報基地和眠眠有什麼關系?”
“蘭賀當年發明這些龐大智能機系統的時候,設置了智能開啟鎖才能進報基地。”蘭徹道,“而真正能開啟報基地的人只有三個人,一個是爺爺,一個是蘭賀,而第三個人就是眠眠。”
“爺爺他腦中長了一顆瘤,大概還有沒幾年,他如果沒了,報基地的一旦泄,那眠眠就是一塊人人搶奪的。爺爺當年把送到我父母那,是真的想保護,讓遠離蘭家,甚至不認這個親孫,就連一一毫的瓜葛都沒有。”
“你也別怪爺爺當初對眠眠不管不顧,蘭家那些族老都是人,爺爺只要對眠眠有一丁點兒的關注,他們就會想方設法調查,進而猜測到真正的份。”
“爺爺收養余晚和小七,不過是以防萬一,以備不時之需,只不過,們兩個太過貪心。”
“爺爺算計好一切,卻沒料到虞東宏的母親王佩心腸太過惡毒,居然把扔了,王佩能做這些事,和蘭家的那些族老也拖不了干系。對于他們來說,哪怕只是一個外姓的嬰孩也是阻擋他們腳步的禍害……”
孟九云思忖了幾秒,問道:“你和眠眠的份,包括開啟蘭家報基地的,還有誰知道?”
“只有我和爺爺。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你。”
孟九云面目凝肅,沉默了片刻,“你確定蘭席凌可信?”
蘭徹微微蹙眉,“你懷疑他?”
“不,我不信任任何一個人。”
蘭徹卻道:“除了眠眠這件事上,其他事你可以相信蘭席凌,他永遠都不會背叛爺爺,蘭六他并不是爺爺從福利院帶回來的。”
孟九云:“怎麼說?”
“蘭六的父母都是緝毒警察,在他七歲的時候,他父母在一次行中,因為上面的大人設局犧牲了,爺爺幫他扳倒了上面的人。”
“你確定他不會恩將仇報?”
“不會。”蘭徹斬釘截鐵地回答,“因為蘭六他真正的份是一個臥底警察。”
臥底警察?
孟九云確實沒有想到。
蘭家的還真多,他今天確實很驚訝。
“孟九云,我今天對你說了那麼多蘭家的事,不過是想請你幫我做兩件事。”
孟九云道:“你說。”
“第一,必要的時候幫我保護爺爺,還有蘭六。第二,保護好眠眠。”
“好。”他應得很爽快。
“至于我的事,你不用管。”
孟九云點頭。
兩人談了那麼多,時間不早了,他也該回醫院了。
他起準備離開,蘭徹忽然問他,“你當年沒有遵守我父親的臨終言,是不是因為你的養父?”
孟九云腳下一頓,默認。
蘭徹起,終于道出了當年的實。
“你的養父并不是我父親害死的,我父親并沒有販毒,也沒有迷余晚,害死你義父的,和陸家二爺販毒,迷余晚的是虞東宏。我父親承認這些他沒做過的事,只不過是替他認罪,事實上虞東宏是虞老的私生子。”
………………
孟九云離開了警局,腳步異常沉重。
他坐上車,整個人靠在了座椅上,臉上是無以復加的沉痛。
晚上,他還有一個會議要開。
阿秋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啟車子,開往寰球娛樂。
車窗外的霓虹燈飛速閃過,像一道道璀璨的極一樣,過車窗戶,掠在他晦暗無比的臉上。
孟九云狠狠捋了一把臉,微微閉上了眼睛,良久才道:“阿秋,去醫院。”
“是,頭兒。”車子下了高架,阿秋轉了一個彎,加快速度去往醫院。
孟九云打電話給裴時舟,“晚上的會議你主持。”
裴時舟苦不迭,“啊?不……”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了座椅上。
到了醫院,孟九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虞盡眠的病房。
他推開病房的門,小姑娘窩在被子里,整個人安安靜靜地蜷著,沉沉安睡。
因為不安,淺淡的眉地蹙著,連也抿著。
他手過去,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平蹙著的眉心。
他想起了五歲時候的虞盡眠。
扎著可的丸子頭,綁著蝴蝶結,穿著公主一樣的天鵝子,在客廳中央一圈一圈的旋轉,他的母親一臉笑意地幫數著拍子……
而他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跳舞,覺得真像一只可的小天鵝,帶著天使環的小天鵝。
后來,天使一樣的小天鵝不見了,他也失去了生命里唯一的彩……
那幾年,他甚至經常做噩夢,夢到被人販子拐走了,賣去了窮鄉僻壤的地方,給別人做了養媳……
第一次做這種噩夢的時候,他終于開始意識到,他必須要強大,必須為一個真正的強者,才能找到,永遠保護,護,不任何人的欺負。
可時過境遷,老天也捉弄人。
他放任不理虞鴻儒的言,卻把推向了人生最跌宕,最痛苦的深淵。
——真正令傷害的兇手,其實是他。
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男人!
孟九云俯下,微微閉上眼,在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溫的作好似在懺悔。
“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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