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云沒有心和他廢話，只冷冷道：“帳算完了，就把人給警方，警方還需要去辨認毒梟本人。”

封霄眸幽暗，沒有反駁他的話，挪了腳步，無力地靠在墻壁上。

從虞盡眠推進手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個多小時。

按理來說只是槍傷，不可能需要這麼久的手時間，可壞就壞在中槍的位置不大好。

時間一分一秒，煎熬得好像臨死前的等待。

聽到消息的陸應然也趕過來了，面驚惶地跑到裴時州面前。

“眠眠怎麼樣了？”

裴時州搖頭，表沉痛，“不清楚，送進去的時候醫生只說盡力。”

陸應然踉蹌著后退了幾步，臉上滿是哀慟。

所有人都無聲等待著。

終于，在過去十幾個小時之后，手室的門終于開了。

孟九云第一時間上去，問道：“怎麼樣了？”

何醫生沉痛地搖搖頭，嘆氣：“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子彈傷到了心臟的脈管，失過多，送來得太晚了……”

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心臟的脈管破裂，應立即進行手搶救，但當時的倉庫地點離帝都市中心醫院很遠，孟九云開飛車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

孟九云高大的軀僵滯在原地。

空氣里一片窒息，稀薄得好像沒有可以呼吸的氧氣了。

“孟先生，節哀順變……”

不等醫生說完話，眼前一晃，他已經奔進了手室。

護士正在為虞盡眠蓋上白布，他沖上去，一把推開護士。

孩兒眼睛閉著，花瓣一樣的已經干得起皮，慘白的小臉兒也沒有一點人氣。

他彎腰，將冰冷的抱起來。

“眠眠……眠眠……”孟九云的手臂一直在抖，幾個字出口，他的聲音嘶啞得像了風，還帶著點兒說不出的抖。

他抱了懷里的人，渾直。

他不相信，他的小姑娘就這樣沒了。

不可能的！

“噗”的一口大鮮噴了出來，他的不斷在搐著，發出一聲聲悲憫，“眠眠，眠眠……”

一聲一聲，聲音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干啞。

——孟叔叔，你要一直喜歡我，一直喜歡我，好不好？

——你要喜歡我一輩子，就算我變老變丑了，你也要喜歡我。

——孟叔叔，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只要你不騙我，我就不離開你。

——孟叔叔，孟叔叔……

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好像聽到了在他，在哭著他救。

可是，作為的男人，他為什麼這麼無能？為什麼沒有快一步救下？

孟九云用力抱了漸漸冷卻的，眼睛紅得像被滲般。

他很想哭。

孟九云張了張，結上下滾著，膛里明明已經溢滿了悲慟的緒，可他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他真的好無能……

有一種痛，做絕。

有一種，做無。

“三哥，你別這樣……”紀則修進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易臻也進來，把他拉走了，對他搖搖頭。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

紀則修嘆氣，只能走出手室，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封霄。

他目怔怔地看著男人懷里一不的孩兒。

有一種后悔的緒，漸漸溢滿了他的腔，牢牢把控了他所有的神經。

他挪了腳步，靠著墻壁，緩緩坐倒下來，雙手抱住頭。

如果……如果當時他在火場里先救了虞盡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難以描述的痛苦在他的翻騰，封霄眼圈兒發紅，低著頭，肩膀微。

而陸應然頹然地坐在長椅上，抱頭痛哭。

手室門外的過道上，充斥著一片悲痛的凄愴，誰都沒注意到一直站在過道盡頭的顧潯。

他朝手室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轉離開。

離開醫院，他站在醫院門口一陣長長的沉默，終于，他邁步走出，上了車。

坐在車里，顧潯掏向了儲柜里，可掏了半天，卻沒有掏出他需要的煙來。

醫院的小賣部有賣香煙的，他下車去買，這會兒也管不了這些煙好不好，只撿最貴的買了一包，拆開包裝出一煙來。

可他的手一直在抖，點了幾次，都點不上。

“啪”！

小賣部的主人打了火機給他湊過去，火苗映照出男人表僵的臉。

顧潯說了聲謝謝后，靠在小賣部旁邊的墻壁上，一接一地。

完一整包煙后，他上車離開了醫院。

………………

虞盡眠搶救無效死亡，整個醫院都在沸沸揚揚地流傳，無非是嘆紅薄命，長了西施的貌，卻沒命福。

記者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挖掘第一手消息，卻被狼牙軍團的人全部堵截在了醫院大門外面。

裴時州站在VIP的過道里，憤怒地一腳踹上墻壁，“那些記者還有沒有人？都是哪家的？”

“管那些人做什麼。”紀則修說，“現在我們擔心的應該是三哥，他緒太反常了。”

孟九云將虞盡眠安排在了醫院頂層的VIP病房，既不發喪，也不放太平間，就這麼抱著一尸愣是在里頭待了一個晚上，整個人頹靡又木訥。

哪里還有狼牙軍團最高軍長的神勇和英雄發的氣概？

“你去勸勸？”裴時州對他說。

紀則修搖頭，“勸什麼？勸他人死不能復生，他以后好好過日子？讓他自己想明白吧。”

不是當事人，永遠都無法理解失去人的痛苦。

兩人正說著，孟九云忽然從病房里頭出來。

“三哥！”

“老大！”

兩人目同時落在他臉上，仔細觀察他的表。

孟九云卻異常冷靜，目平穩，“送去殯儀館，火化了吧。”

紀則修吃驚，狐疑地問道：“就這麼送過去，不發喪，不悼念？”

“是。”說了一個字后，孟九云大步走出，在兩人震驚的視線里，快步走進電梯。

男人的背影依舊拔清雋，可卻像失去了人氣一般，走過之，空氣像凍結了一層死氣。

死亡之所以讓人痛苦，無非是因為這是非人力可以逆轉的，永久的離別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