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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貴公子》 第六百零一章: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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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淵蓋蘇文隨即回頭,看了眾將一眼。

    他嘆了口氣道:「唐賊攻勢甚急……本以為他們的目標乃是遼東諸郡,誰料此番卻是直指安市城,這正中了我的下懷!」

    「今日,我們就在這裡將唐賊拖死耗死吧。此城甚堅,足以久守,便是堅持一年半載也沒有問題。一年半載之後,唐賊的糧食不足,勢必士氣低落。到了那時,等大王的援軍一到,會同遼東各郡兵馬,勢必要將這唐賊圍殺於此。」

    眾將似乎對這淵蓋蘇文很是敬重,紛紛道:「謹遵公命。」

    淵蓋蘇文隨即微笑道:「明日開始,所有人番登城守衛,不必害怕他們的火炮,這唐軍的火炮雖是犀利,可實際上……只要對城防沒有影響,便是無礙。只要我們謹守於此,便可保全家國。」

    他揮揮手,眾將退下,只有一個將軍留了下來,正是淵蓋蘇文的大兒子淵男生。

    此時,淵男生恭謹地道:「父親,再過一些日子,天氣只怕要更冷了。」  

    「是啊。」淵蓋蘇文頷首:「所以我才命人在城牆上潑水,這唐賊,屢屢想要挑釁我們,想要使我們出戰,可我豈會上當呢!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我們無需尋覓他們決戰,只需堅守於此便可,堅守了……便是勝利。」

    淵男生點頭道:「只是不知國城現今是什麼形了。聽聞大王命高統帥兵馬,出征仁川,可迄今都沒有戰報來。」

    淵蓋蘇文聽到高二字,不面上出了輕蔑之

    事實上,這淵蓋蘇文的父親,乃是高句麗的宰相,淵蓋蘇文因此在高句麗的地位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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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淵家在高句麗,門生故吏遍布,也正因為如此,才讓高句麗王高建武生出了防範之心。

    而淵蓋蘇文之所以出現在此,也是在王都之中被人所排

    高建武為了防範相權對王權的侵奪,於此開始重用了一些宗室的大臣,那高就是其中之一。

    淵蓋蘇文道:「大王不過是藉此讓宗室掌握軍權罷了,攻仁川之敵……不過是藉口而已,哎………現如今唐軍來攻,大王卻將自己的私事凌駕於高句麗生死大事之上,實非仁君啊。」

    淵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淵蓋蘇文一眼,顯然,他已看出父親對於大王和高為首的宗室大臣早已不滿了。

    淵男生忍不住道:「倘若此次,高立下了大功,只怕到時更是如日中天了。」

    聽到這話,淵蓋蘇文微微皺眉,他按著腰間的刀柄,唏噓道:「我們守住這裡即好,一切的事,等擊退了唐軍再說。那仁川之敵,不過是偏師而已,即便是擊敗了一支偏師,又算得了什麼功勞呢?可為父若在此,拖垮了唐軍的主力,這功勞的輕重,高句麗上下自是心如明鏡。」

    淵男生不起來。

    淵蓋蘇文的一切戰略思想只有一樣,就是死守。

    利用這裡複雜的地形,以及惡劣的天氣,還有唐軍長達千里的戰線,將唐軍拖垮。

    一切和唐軍的戰,都是能避就避,絕不正面接

    對於這唐軍的厲害,在一個多月以來,唐軍渡遼河,攻遼東各城的時候,其實早已清了,這樣的軍隊,在野外是無法戰勝的。

    因而……城下的唐軍開始想盡辦法攻城。

    而城上,淵蓋蘇文則拼命死守。

    這依著山勢而建的數丈高牆,猶如銅牆鐵壁一般,橫在了唐軍的面前。

    攻城的戰法,面對這安市城全然無用,想引水淹城,偏偏安市城地勢較高。

    挖掘地道,卻又因為這裡於大山之中,地質多為巖石,無法挖掘。(5,0);

    使用火炮,卻沒辦法轟塌城牆,造的傷亡也是有限。

    使用箭樓,亦是如此。

    最可怕的是,此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用盡了許多辦法之後,依舊還是束手無策。

    可怕的還是這天氣。

    這幾日,雪越來越大了,鵝大雪落了下來,氣溫又是驟降。

    將士們如何見識過這樣的寒冬?這山巒起伏中,儘是皚皚白雪。

    頭痛不已的李靖只好暫時收兵。

    雖然用了很多辦法,想要引淵蓋蘇文出城,可這淵蓋蘇文卻是穩如磐石。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也不是沒有攻破城池的可能,只是……耗費的時間和人力力,便只能以天量來計算了。

    這幾日,軍中甚至流傳著陛下想要退兵的消息,這讓李靖的心裡頗有幾分忐忑。

    要知道,這一旦退兵……就意味著這一次征高句麗,等於無功而返。

    李靖自知自己的這歲數,已經經不起幾年折騰了,若此番退去,就不免讓自己百戰百勝,攻無不克的人生多了一個污點。

    而就在此時……

    一個飛騎卻是自安市城後門進了來。

    這後門正是前往國城的通道,現在得知國城來了消息,安市城上下,頓時打起了神。

    「報,有大王的詔令。」

    淵蓋蘇文這幾日,都在謀劃守城的事,雖然唐軍沒有什麼進展,可為了不斷的加強城中的防備,淵蓋蘇文可謂是花盡了心思。

    他顯得有幾分疲憊。

    對於一直沒有消息的國城,還有那高句麗大王高建武,他心裡也頗有幾分怨憤。

    只是此時……他還是召集了眾將,當著眾將的面,面微笑道:「大王一定引兵,要來馳援遼東諸郡了,唐軍敗亡,只在今日。」

    眾將便都笑了。

    要知道……國城可有十幾萬銳,若是這樣的銳能來馳援,那麼……大家就不必在此苦苦支撐了,足以進行反攻。

    淵蓋蘇文而後解開了詔令,他面上還帶著笑容,只是他心事重,似乎對於大王的詔令,還是有幾分疑慮的。

    大王有詔令來,可能是高已經擊潰了仁川之敵,這就讓宗室的大臣立了汗馬功勞,而若是這個時候,大王再命高兵馳援安市城,那麼宗室一定如日中天,他就更加要被排在權力核心之外了。

    淵蓋蘇文年紀已經大了,自知沒有幾年活頭,而淵家還想維持家勢,未來前途難料啊。

    只是此時,他卻還要強打神,顯出幾分高興的樣子。

    可當詔令打開,這一看,淵蓋蘇文的軀便猛地一震,他震撼了。

    老半天,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看就是很不對勁!

    眾將見狀,紛紛道:「將軍,怎麼了,何以不言?」

    「是啊,這詔令之中說的是什麼?」

    淵蓋蘇文臉鐵青,因為這份奏疏,比他想像中的況更要糟糕。

    淵蓋蘇文極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無數雙眼睛看向自己,眼眸中居然有幾分迷茫的意味。

    他甚至覺到自己的手臂在微微的抖。

    「將軍……」大家看著淵蓋蘇文的臉,都不張起來。(5,0);

    淵蓋蘇文深吸一口氣,才極艱難地道:「唐軍偏師,大敗高的十萬銳,十萬銳,已是全軍覆沒。不過十日不到的功夫,這一支偏師,已至國城下,次日……大王率文武向唐軍乞降,高句麗……完了。」

    一下子……這城樓之中譁然了。

    無數人出了悲戚之

    也有人憤慨的握了拳頭。

    淵蓋蘇文站了起來,此時忍不住悲憤地道:「大王誤我啊!我高句麗歷經五百年的河山,怎麼才幾日功夫,便已淪陷?我等在此死戰,那些國城的權們,卻將我等的一切忠義和苦心,盡都踐踏了。」

    眾將之中,有人嚎哭起來。

    更多人只是沮喪,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淵蓋蘇文不由出了一抹冷笑,眼中的焦點漸漸聚攏,而後目出了恨意,隨即便將手上的詔令撕了個碎,獰然道:「此詔,我等絕不能奉命!現在安市城還在我們的手裡,遼東諸郡也還在我們的手裡,我們豈可輕易投降呢?眾將聽令,今日開始,不必再理會自國城來的消息!安市城,繼續堅守,誰敢言降者,斬之!」

    說罷,他拔出了長刀,凜然地看著眾將道:「諸位以為如何?」

    眾將眼淚模糊地道:「敢不從命。」

    淵蓋蘇文道:「那來傳令的人何在?拖出去,立殺,將他的頭顱,懸在南門,以儆效尤。」

    「喏!」

    淵蓋蘇文吩咐定了,滿腔的怒火。

    他依舊巡城,此時只想著,只要保全下了安市城,便可效仿那齊國田單一般,憑藉孤城,最終收復高句麗。

    巡城的過程中,問了一個又一個將士,又親自督促匠人,修葺攻城時毀壞的牆,回到自己的府邸時,已是夜半三更。

    這府邸之,僕役們都顯得很沮喪。

    他到了大堂,早有僕役給他預備了熱水,一日下來,冒著鵝大雪,子早已冰涼了,此時拿滾燙的熱水泡足,可以讓氣通暢。

    淵蓋蘇文心裡有事,待僕役給他了靴子,雙腳深了滾燙的熱水裡,才舒了口氣。

    「父親。」

    淵男生匆匆進來,他臉蒼白,進來朝淵蓋蘇文行了個禮。

    淵蓋蘇文一面泡足,一面臉上出了溫和之:「軍中的形如何?」

    「將士們……將士們……有不人……」

    淵蓋蘇文皺眉起來,他見淵男生期期艾艾的樣子,不怒道:「是有人在搖軍心嗎?」

    淵男生這才道:「安市城孤立無援,而且唐軍一支偏師,尚且可以擊潰我高句麗主力,短短時間,拿下了王都。父親啊,那偏師,豈不是鄧艾嗎?鄧艾滅蜀,父親便是姜維,再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淵蓋蘇文冷笑道:「這是因為我們姓淵,這高句麗,本就是我們淵家的。」

    淵男生苦笑道:「只是……就算是乞降,也不失公侯之位。」

    「住口。」淵蓋蘇文顯然氣極了,暴怒道:「我們淵家,怎會有你這樣的不肖子!以後再敢說這樣的話,我便先將你祭旗,震懾三軍。」

    淵男生抬頭看著淵蓋蘇文。

    這是一個倔強的人。

    此時正狠狠地瞪著他。

    淵男生則是嘆了口氣,隨即道:「既然如此……那麼……兒子只好不客氣了,父親……你想要做英雄,可是我們淵家上下,卻不能陪你做英雄!你要保全高句麗,可是這城中的將士們,卻不願再沒有意義的作戰下去了。父親……你好好地上路吧。」(5,0);

    「什麼?」淵蓋蘇文聽了這番話,心涼了。

    其實他雖對淵男生說出的是極嚴厲的話,可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可是淵男生的話……卻令他一下子心裡發寒,不由道:「你說什麼?來人,將這逆子……」

    咔咔咔……

    無數的靴子踩在了外頭長廊下的青石地面上。

    而後,一個個著長戈全副武裝的人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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