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在議事的時候,武珝總能侃侃而談
可涉及到了恩師的時候,武珝卻有些窘迫。
小心翼翼的看著李秀榮,在師母面前不敢放肆。
李秀榮恬然一笑道:「難怪你的恩師如此的重你,你確實是個極有才幹的人。」
武珝吁了口氣,卻忙道:「都是平日聽了恩師的教誨。」
「是嗎?」李秀榮想了想,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的郎君是否會比武珝更聰明。
淺淺的笑了笑道:「他的弟子,我也見識過不,可如你這般的,卻是麟角!你就不必自謙了。此次,我們非要功不可,如若不然,我只好辭了這鸞閣令,回去繼續相夫教子了。」
武珝點頭。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李秀榮見似有話想說。
武珝想了想道:「師母不必擔心,而今師母已執掌鸞閣,日後定能執宰天下!」
李秀榮不輕笑:「你倒是自信滿滿。我有時想,一個子,怎麼能夠執宰天下呢?這說出去,只怕要教人恥笑的。」
「為何不可以呢?」現在反過來,倒是武珝道:「就好像……唔……」
沉片刻,而後道:「就好像我一樣,我是子,所以父親過世之後,便不得不靠著長兄為生,因為他是男子,註定了要繼承家業,我和我的母親相依為命,卻又不得不依靠他的施捨和同。若是他尚有幾分憐憫便罷,或許還可讓我和母親食無憂。可若是他沒有這樣的心思,那麼我和母親便要遭人白眼,辛苦度日了。那時候的我便想,我若是男子該有多好,固然不能繼承家業,卻也有一份厚的財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養活自己的母親。」
李秀榮大抵知道一些世,此時聽說起這些,不側耳傾聽,只是武珝說到這些的時候,也不想到從前自己的境遇,父皇有許多的子,自己和母妃並不見寵,自然而然也就被人漠不關心,若不是自己跟著夫君漸漸揚眉吐氣,境遇固然會比武珝好的多,可是只怕也有許多不快的事。
便深有地吁了口氣道:「我又何嘗沒有此念呢!」
「可後來……」武珝笑的樣子,甚至出幾分俏皮的模樣繼續道:「後來我想明白啦,既然生下來便是兒,那又如何呢?我比我的長兄更聰明,我的見識比他更廣,我一定比他要強!後來也證明,果然便是如此的。既然如此,那麼是男子還是子,又有什麼分別呢?師母也不必怕人恥笑,恥笑的人,該恥笑的是他們自己才是。」
李秀榮莞爾:「原來繞了這麼一個圈子,竟是為了安我的。」
「卻也不是安師母,其實也是安自己的話。」武珝道:「也是為了自勉罷了。」
李秀榮點了點頭,期許地看著道:「好好干吧。」
…………
徹查瓷,倒是引起了朝野之中不的震盪。
可房相既然下定了決心,各部之間配合的倒是無間。
當然,這也讓人生出了幾分憂慮。
至有不的世族,其實未必希知道真相。
他們雖是最大的害者,似乎也的察覺到了什麼。
可說也奇怪,他們反而害怕自己想像的事變現實。
反而是陳家,似乎一點也不急。
到了次日上午的時候,史臺有史前來陳家,希查一查陳家關於瓷買賣的帳目。
其實此人也只是來運氣,陳家若是不肯配合,他也沒有辦法。
可誰曉得,陳家的三叔公笑容可掬的領著人到了陳家的帳房,直接取出了多達幾箱的帳本,表示要全力配合,甚至如若人手不足的話,陳家還願意提供人手。
這史心裡有些發虛了。
說實在的,他其實的也是有點害怕查出點什麼。
若真查出來了呢?
原本這其實只是敲山震虎的把戲,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可若是真查出來了,就不一樣了啊。
查出來了,要不要上報?
上報了之後,會不會引起天下的震?
會不會這件事還牽涉到宮裡去?會不會和太子有關?
(5,0);
諸公會不會在這件事上力保自己?
這無數的疑問,盤繞在他的心頭,於是……他便開始磨洋工。
表示自己一個人就能看完所有的帳目,嗯……一本一本,每一筆帳都要算清楚。
心裡倒是希,那些去了浮梁縣的人,先將陳家的貓膩暴出來,免得自己了這齣頭鳥。
三叔公很高興地道:「相公早就該來查了,外頭有許多的傳言,都說我們陳家啊,靠瓷斂財,說瓷暴跌,和我們陳家有關。你看,憑空污人清白嘛!我們陳家是這樣的人嗎?現在相公來了也好,這一查,不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嗎?我們陳家清者自清,雖不畏人言,卻也怕眾口鑠金的。」
三叔公說罷,親自給這位史斟了茶,這客氣的態度,讓這史心裡更是打鼓,眼睛看著帳目里無數的字數。
只咳嗽道:「是是是,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並非是史臺針對陳家,實在是…外間流言蜚語甚多啊。」
三叔公樂呵呵地道:「那你就辛苦些,好好地查,若是在此查的有些什麼不便,帳簿也可以帶走,無礙的,我們陳家還有備份。」
三叔公又客氣一番,最後才走了。
留下這史坐在案牘後,眼睛從數字里離開來,卻已開始心裡打鼓了。
…………
房玄齡等人又聚在了政事堂。
清查陳家瓷一事,引發了巨大的反響。
這是敲山震虎的第一步。
宰相們對此,倒是態度很堅決。
只是……
鸞閣那裡沒有什麼靜。
陳家的反應也很平平。
當然,大家對此不覺得意外,極可能是暴風雨來臨時的寧靜罷了。
至諸公們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的。
此時,房玄齡坐下,書吏給宰相們斟了茶,大家亦紛紛落座。
他們的心思很深,尤其對於許敬宗而言,可謂是複雜到了極點,自己的兒子……已經牽涉進去了,為了鸞閣的事,許家付出的代價太大。
可是許敬宗不得不跟著宰相們的步驟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到了這一步,只能爭鋒相對了。
房玄齡呷了口茶之後,抬頭起來,面帶微笑道:「今日的新聞報來了嗎?」
「房公,我等也在等著呢。」杜如晦笑了笑道:「今日的頭版,十之八九是徹查瓷的消息,就是不知新聞報會怎麼說。」
房玄齡莞爾道:「卻也未必盡大家的意,新聞報畢竟是陳家的,這是對陳家不利的事,未必肯大張旗鼓的刊載。」
杜如晦就理直氣壯地道:「若是不將其當做頭版,就顯出陳家怯了。」
「哈哈……」房玄齡不笑起來,這倒是實話。
宰相嘛,畢竟一舉一,都和天下人息息相關,正因如此,所以此時卻都顯得不疾不徐起來。
他們如常的開始說一些無關痛的事,顯出自己的氣度。
終於,書吏帶了報紙來,這書吏行匆匆,進來便躬道:「新聞報來了。」
「來,取來看看。」房玄齡打起了神。
便有書吏忙是取了報紙上前,送到了房玄齡的手裡。
方才大家還在猜測,今日頭版是什麼。
因而紛紛看向房玄齡。
許敬宗忐忑不安地率先道:「房公,頭版可是關於瓷的事嗎?」
房玄齡搖搖頭道:「不是。」
一旁的杜如晦捋須大笑道:「哈哈,看來如我所言,這陳家是真的心虛了。」
「不。」房玄齡的臉卻是越來越凝重了,口裡道:「不是心虛。」
「噢?」所有人的臉一沉,他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杜如晦的神認真起來,道:「房公,頭版刊載的,到底是何事?」
房玄齡看著報刊良久,方才抬頭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們自己去看吧。」
接著,他將報紙傳閱了下去。
而拿了報紙的人,個個臉沉起來。
今日頭版刊載的,乃是自鸞閣里來的消息,說是為了杜絕像陸家討要諡號,還有許昂橫行不法之事,鸞閣既奉了皇帝的旨意,那麼勢必要廣開天下的言路,為皇帝查知天下的實,防止再有藏污納垢的事繼續發生。(5,0);
於是……鸞閣下令製造一種銅製的匣子,類似於郵筒的模樣,置於長安各,令天下的百姓上言朝政的得失、冤、自薦。
不只如此,還要在太極宮前,設置一面鼓,稱之為登聞鼓,若有人有大冤,可進行敲擊,這鼓聲的敲擊聲,便連宮的鸞閣也可以聽到。
報紙傳閱到了杜如晦時,杜如晦只一看,已臉大變,厲聲道:「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這是十分嚴厲的斥責。
杜如晦然大怒。
其他宰相們看了,一個個臉鐵青。
很明顯。
事態又擴大了。
而且擴大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看上去,這頭版之中可謂是說的冠冕堂皇,只是希能夠接納從天下來的建言,廣開言路,同時可以打擊一些不法之事。
而且鸞閣確實沒有執法的權力,鸞閣得到了這些冤的人,還有各地來的奏疏,會進行清理,一部分代替這些人上呈宮中,另一部分,或是讓人登報討論。
看上去,十分完。
可是……這裡頭卻有一個問題。
大唐的制在於,皇帝將統治天下的一部分權力讓渡給三省。
而三省則依靠六部以及各個衙署治理天下。
這是自古皆然的制度。
理論上來說,三省和六部,就是中間商,皇帝是廠家,而天下百姓就是消費者。
頭版之中要做的事,卻變了另一回事了。
若是人人都可以通過銅匣子進言,那麼還要中間商,不,還要大臣們做什麼?大臣們不就是干進言的事的嗎?
倘若人人有了冤屈,都跑去將自己的冤屈投遞到銅匣子裡,那還要史臺,要刑部和大理寺做什麼?
某種程度而言,鸞閣就等於是把三省六部直接踹開到一邊去了。
意思就是說……你不帶我玩,我就自己玩,反正鸞閣有直奏宮中的權力,那我就搜集天下臣民們的奏表,自己和皇帝討論機要。這天下百姓若有什麼冤屈,我們鸞閣自己去查證,而後直接上奏皇帝,給人冤。
那麼三省呢?
三省幹啥?
六部呢?
顯然……這是在挖牆腳,是不讓中間商賺差價的行為。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理論上,這是一個十分好的建議,畢竟人人都痛恨中間商。
可實際上,這裡頭的許多東西,都是想當然,因為大多數建言者本就不專業,不過是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有朝廷大臣這般的老謀國呢?
這就要求,鸞閣有著能夠辨明是非好壞的能力,要有很強的判斷力。
另外,訴說自己冤的人,數之不盡,可人畢竟是有主觀意識的,憑什麼你說話就是真的呢?因而才需要大理寺和刑部,反覆進行斟酌和審判,才可得出公正的結果。
這又要求,鸞閣需要有大量的人力力,如若不然,這不過是一紙空談,貽笑大方而已。
可以說,頭版的容,理論上看著很人,可實際上……這諸宰相們看到的卻是……這本不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東西,而是一個打擊報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