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見余抿的角,余啟蟄抬臂將攬懷中,半摟著的肩膀,溫熱的掌心了的肩頭,溫聲道:“別怕。”帶著往大理寺衙門外行去。
余在他懷里搖了搖頭,出了大理寺后,啟道:“無事。”
余啟蟄眸落在輕蹙著的眉心,解釋道:“那人是死刑犯,上牽扯到竊國通賊的重罪……”
余止住他的話音,扯起角出一個淺笑,“不用與我說這些,你們大理寺如何行事自有道理,好啦,我回去了。”
余啟蟄送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后,與馬車外的蒹葭低語了幾句,目送馬車緩緩離開,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方才轉回了大理寺。
方才拖拽尸的兩個獄卒已跪在昭獄門外,兩人一臉頹然,皆一副風雨滿頭之勢。
瞥見余啟蟄過來,兩人忙以頭杵地,又敬又怕道:“冒犯了夫人,請大人責罰。”
院中各自忙碌的胥役皆大氣都不敢出,連腳步聲都放輕了許多,副使韓崇聽聞消息也只是規規矩矩的靜立在側,不敢出言袒護。
余啟蟄背而立,雅青的常服本襯得他清朗溫潤,皎若芝蘭玉樹,但那張清雋的面容卻籠在影里,覆滿郁,他揚手狠狠一掌摑在其中一個獄卒臉上,直打得那人口腔水飛濺,那人卻連痛也不敢發出,只安靜跪伏在地。
另一名獄卒也未能幸免,被一腳踹中腹部,跌至墻,又爬到余啟蟄跟前跪好。
“我可曾待過塞住那些犯人的,莫要鬧出靜?你們倒是敢將死尸抬出來讓瞧見!”余啟蟄沉冷出聲,那雙桃花眸如浸了寒冰一般,生生能將人凍出寒來。
他連那些犯人的痛聲都怕驚擾到余的耳朵,更不要說讓余見到酷刑折磨而死的尸……
二人本不敢辯解,只跪在地上任憑發落。
余啟蟄聲音狠戾,斥道:“蠢貨!”
“韓崇,傳令下去。”余啟蟄聲沉冷,“來日不論是昭獄還是大理寺的臟污事,誰若敢再呈于夫人面前,臟了的眼,我要他的命!”
韓崇恭敬領命,不過片刻功夫,這句話就傳遍大理寺上上下下,連昭獄的仵作都不曾落下。
大理寺人人才知,原來他們那寒門出的大人娶次輔千金為妻,并非是為運亨通,而是將人放在了心尖尖上。
大理寺的藏污納垢,昭獄的腥猙獰,卻是一星半點也不許展在卿夫人面前。
他們那被犯人稱作玉面閻羅,手段殘酷的卿大人,便是在無間獄,也要為他那夫人造就一場春白雪。
那兩名獄卒在昭獄墻角整整跪了一日,韓崇送了傷藥去給二人,“回去好好養傷,你們莫要心生怨懟。”
二人忙道不敢。
韓崇道:“我與陸大人吃酒的時候,曾聽他說咱們大人唯一的逆鱗便是他那位夫人,那位夫人是大人費盡心思才求娶進門的。寒門出六元及第的狀元郎,為何放著好好的青云之路不走,偏要背上酷吏的名聲進咱們大理寺?何況劉次輔還是清正直臣,慣是看不上咱們這些手段狠辣心思詭譎之人。”
韓崇扶著二人站起,在他們肩膀上拍了拍,聲音極輕的道,“咱們大人啊,攜權弄勢,步月登云,怕都是為了能護住那唯一的肋,他從昭獄出來去見夫人前都要換下滿污,一塵不染,焉能容忍你們驚嚇到夫人。”
兩人現下還有什麼不明白,心里已經悔過千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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