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囂的殺意尖銳而又急促，催著程英去殺了張道陵。

程英抬頭，瞧見張道陵趴在地上對他笑得詭譎，他隔著鐵柵欄手拽住了地上的鐵鎖鏈，一把將張道陵揪到跟前，死死的盯著他，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張道陵面平靜，不急不緩的道：“我能對你做什麼？你莫非以為你的頭疾是本道所為？程英，你太高看我了，你本就是醫者，自己究竟是否有疾難道還不清楚？”

明明被囚在牢籠里的人是張道陵，于下風的也是張道陵，可此刻兩人的位置就像是調換了一般。

向來將人玩弄于掌之間，視為螻蟻的程英在狂怒，而張道陵面平靜得就如同上位者。

程英雙眸猩紅，死死的盯著張道陵，抬手掐住了他的脖頸，這一刻，腦中的命令幻聽更加癲狂，獰笑著命令程英殺掉張道陵。

程英緩緩用力，張道陵憐憫的看著他。

這個眼神……

程英滿戾氣，他真想順從腦子里那道尖銳的聲音，殺掉他！

就在張道陵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程英用力甩開他，而后轉大步離去。

張道陵趴在地上，大口呼吸，邊咳邊看著程英離去的背影，冷嘲道：“程英……你本控制……控制不住自己，你早就有瘋病。”

程英沒有回頭，額角的青筋在跳，他怕他忍不住會真的殺了張道陵。

出了暗牢，程英一拳砸在墻壁上，腦中的命令幻聽仍舊沒有消失，還在意圖讓他去殺張道陵，那洶涌的殺意狠狠撕扯著他。

程英面痛苦，將頭抵在石壁上，額角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他害怕了。

張道陵不過是揭開了他，他一直知道腦中偶爾出現的聲音是命令幻聽，這是神分裂的前兆，從前他不在意，瘋了便瘋了，總好過一人在這世上踽踽獨行，行尸走般沒有一點滋味。

可那是因為師妹不在他邊，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他的月不在，只能活在窒息的黑暗里，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現在來這個世界陪他了，他不能……不能變一個瘋子。

程英眼角有意落下，腦中的幻聽已經消散了，可是卻不斷重復著張道陵的那句話：你發瘋病時，將人活活掐死了。

你發瘋病時，將人活活……掐死了……

是他的全部，他怎麼會傷害？怎麼會舍得一手指？怎麼會掐死？

程英眸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手指微微發，便是這只手嗎？

若是這只手，那他不要也罷。

程英就這麼盯著自己的手掌，在黑暗中佇立了許久。

啞仆原安靜的呆在閣樓里，但見他許久未，有些擔心，掌了燈過來，他不敢去程英，從嗓子里出氣聲。

程英聽到靜，背過去，“本公無事，看好張道陵。”

丟下這句話，他便離塔而去。

萬福橋，急匆匆的敲門聲吵醒了宋年，他披了一件外裳快步走了出來，隔著朱門問道：“誰啊？”

“小的是大理寺的，有要事要稟告給余大人。”門外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