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右上角擺著一本厚厚的書,封麵微微泛黃寫著木雕藝教程幾個大字,沈言渺小心翼翼地將書捧起來,生怕驚到什麽似的。
書頁很舊,顯然被人翻了很多遍,紙張空白寫滿了注記,字跡行雲流水
沈言渺隻看到一句“十五歲生日要雕丁香樹送給言言”時,就忍不住淚如雨下。
從開始最簡單的小貓小狗到後來繁複無比的遊模型,一共收到過九個大大小小的木雕。
可這第十個,終究是再也收不到了。
又一滴眼淚砸了下來,沈言渺哽著嗓子說:“從前總嫌我蠻不講理耍賴,那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
門外,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嬉鬧聲生氣蓬,沈言渺就這麽呆呆在桌子前坐到天黑。
洲城的生活總是很慢,仿佛時間在這裏都會變得悠長。
沈言渺照舊像往年一樣去過了所有記憶塵封的地方,匝匝的椰樹林,海浪翻湧的沙灘邊,長街拐角的便利店……
幾乎將整個城市走了個遍,卻覺不到累,也覺不到痛。
重新將生鏽的大門鎖起的那一刻,沈言渺連眼睛也沒眨一下,轉走得利落幹脆,頭也沒回。
直到飛機轟鳴著升上高空,終於再也忍不住泣不聲。
飛機落在A城機場已經是傍晚時分,沈言渺強撐著最後一力氣回了南莊,晚飯也沒有吃就直接把自己埋進了被窩。
胃裏疼得厲害,纖瘦的蜷一團,活像一隻雨天被人棄的小貓。
或許是真的累了,那一晚,沈言渺睡得格外沉,做了很多夢,夢到了很多人,直到上的被子被人蠻橫扯開,才幽幽睜開眼睛。
“沈言渺,你還準備睡到什麽時候?別跟我說你是忘了今天要回老宅!”
靳承寒慍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瞬間驅散了最後一困意。
意識瞬間回籠。
回靳家老宅的事的確是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去洗漱。”
自知理虧,沈言渺連聲道歉,想都沒想就趕起下床,卻一時忘了腳底的傷,一腳踩了個結實。
一張小臉瞬間疼得皺一團,摔倒的前一刻,出於求生的本能下意識地想要拉上靳承寒的胳膊,卻一個不小心拽到了他的領帶。
靳承寒毫沒有防備地被這麽一扯,換來的結果就是,兩人齊齊摔在了床上,以男上下,極其曖昧的姿勢。
“靳先生,早餐……”
吳媽本是來請他們下樓吃早餐,誰知道會撞到這一幕,驚了一聲,急忙背過去,滿臉尷尬卻還是不忘盡職盡責的說完後半句:“……準、準備好了,您和可以下樓用餐了。”
說完,吳媽逃也似地離開。
“你為什麽不躲開?”臉頰窘迫得通紅,沈言渺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麽在靳承寒麵前丟臉還丟出慣了!
“別一副被強了的樣子,是你先拽的我”,義正言辭地辯駁了的話,靳承寒慢悠悠地起,抬手整理了一下頸間的領帶。
對此,沈言渺隻能想到一個語,冠禽!
一頓早餐,沈言渺因為胃還在灼燒一般得疼,隻寥寥吃了幾口,而靳承寒卻麵無表一口一口吃得格外慢。
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沈言渺催也不是,不催也不是。
他這樣子怎麽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不過是回個家而已,還是他自己的家。
就在沈言渺忍不住要出聲催促的時候,靳承寒總算放下手裏的刀叉向門外走去,頎長的影在晨曦裏有些……落寞。
沈言渺被自己荒謬的想法嚇到了。
開什麽玩笑,靳承寒會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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