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楊雪在景山見的，不是陳凌風一人，但是結果，卻出奇的一致。

這不是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哪怕老爺子不說話，沒有作，亦沒有人敢忽略老爺子的存在。

可是現在，方明景更像是那株荒原中的野草，隨風飄搖。

五點，楊雪回到家中，陳雅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正在陪孩子在地板上玩，著t恤熱的，材凸凹有致，堪比這炎熱的酷暑。

「爸爸回來嘍!」

陳雅抱起兒子，笑的張開手臂，讓楊雪將自己和孩子擁懷中，著那寬厚溫暖的膛，只是，陳雅不知道，楊雪亦在著的真實。

這才是生活，而那些爾虞我詐，只是工作。

家常小菜，普通至極的米粥，卻令楊雪狼吞虎咽，錦玉食慣了，茶淡飯反而覺的暢快。

「大哥剛才來電話了，讓我勸勸你，別鑽牛角尖！」

楊雪聞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陳雅，陳雅輕聲道：「我知道你對老爺子有承諾，可方明景已經惹得天怒人怨，我們能做的，便是盡人事，聽天命！」

「可是……」

一句「可是」之後，楊雪沒有再開口，陳雅雖然不在場，可對場的了解並不亞於自己，良久，楊雪方才艱難的道：「也許，你是對的！」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場之道中的大忌，楊雪知道這一點，只是對於老爺子的承諾，使他不忍放棄。

「我出去走走，你們吃吧！」

楊雪心中黯然，起向外走去，陳雅沒有阻攔，男人們的天空，自有男人們去翱翔，能做的，便是在天空下仰。

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京華夜生活的開始，金碧輝煌的娛樂場所，迎賓郎著暴的時裝，袒著大片殘雪般的，拚命的向過路的客人招手。

偶爾，也會看到路人爭吵，甚至揮拳相向的場面。

這不是一個清澈的世界，路人的爭執，可以用拳頭來解決，但高層的爭執呢？

或許沒有拳頭，卻比拳頭更殘酷，勝者為王，敗者，生不如死。

不知不覺，汽車駛到了得月樓前，楊雪下樓，仰著這座屬於方明景的高樓，京華寸土寸金，方明景二十歲建的這座樓，如今價值數十億，方明景在商業上的天賦無庸置疑，只是，大樓名為得月，或許方明景早就知道，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能想而不能得。

方明景約的時間是晚上，但大樓卻是漆黑一片，楊雪猶豫之時，卻見阿聰迎了出來，楊雪奇道：「你不是陪若楓去了新加坡嗎？」

「方讓我回來，景可風去了！」看楊雪面憂，阿聰又道：「景可風手不弱於我！」

楊雪點點頭，阿聰手，做了個請的作，「方在樓上等你，現在這座大樓除了我們三人之外，沒有別人！」

沒有別人？

楊雪知道阿聰在提醒他方明景沒有設伏，但他卻有些奇怪，方明景要見他，似乎沒有必要將大樓的保安和工作人員全部趕走！

到了電梯，阿聰替楊雪開門，然後道：「我就不上去了！」

得月樓頂層，一片漆黑之中，方明景坐在躺椅上，遙著無盡的夜空，偶爾，他的目也會掠過監視，那裡，有楊雪的影。

五樓……十樓……

當電梯停下，門開之時，得月樓中的燈，突然同時開了，滿目刺眼的華，如同煙花在黑夜綻放，方明景瞇了瞇眼睛，極力的適應著黑與白的替，然後，他挲了一下前的吊墜，那裡，有他與秋若楓初見時的照片。

人生猶如初見，匆匆中的一瞥，最是人，也是那一瞥，令心高氣傲的他，從此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永不停息的追逐著那個執念。

永不能至，心嚮往之。

方明景在心裡回味著往事，臉上慢慢的浮現出微笑，這一路走來，他走得如此艱辛，可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奐的園林，在眼前如畫的展開，步其中，有種恍然如夢的覺。

「坐吧！」

方明景的聲音，打破了園林的寂靜，楊雪在方明景邊坐下，他想過無數次兩人相見的場景，但沒有想到，會是如此平靜，如此自然。

回到想遇的地點

才知我對你不了解

秋若楓的歌聲，有如天籟般在園林中回，方明景轉過頭，目飄向楊雪，「還記得這首歌嗎？」

楊雪點頭，「在帝京酒店，若楓說把這首歌送給你一個人……」

「我一直以為，那是送給我的！」方明景回想著往事，面上浮現出笑容，「我知道自己傻，可是為了若楓，我願意傻！」

楊雪沒有言語，只是從容的著方明景，面容憔悴，滿頭白髮，方明景蒼老得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唯一不變的，是那咄咄人的氣勢。

可楊雪已經非帝京酒店相見時的頭小子。十五年的時間，他學會了沉穩，學會了責任，更學會了包容。

曾經，他對老爺子的安排反之極，可是今天，他卻會到老爺子老淚縱橫時的心態。

在這世上，他和方明景一樣沒有親人，可是他有秋若楓，有著他的人，有親如兄弟的戰友，可是方明景呢？

除了財富，方明景一無所有。

所以，做為勝者的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計較。

「有時候，我還真有些佩服你，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命運，明明你走的是一步死棋，明明你面對的是一個死局，可你就是能把他走活！」方明景的聲音再起，不大，卻有些冷漠，「你明明是株野草啊！隨時都可能被人踩在腳下的野草，你怎麼可能發出這麼強的生命力？」

「是啊，我是野草！」楊雪平靜的道，「包括你在的很多人，都可以一腳踩在我的頭上，但你們恰恰忘了，野草是踩不死的！」

「也是，野草是踩不死的！」方明景自嘲般喃喃的自語，「我怎麼想不到這一點呢？我一直以為，野草是可以踩死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呢？你是勝了，可在我方明景面前，你永遠是棵野草，永遠！」

「你錯了，在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參天大樹，所謂的參天大樹，都是由野草慢慢長起來的，方明景，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敗在哪兒嗎？」

方明景倏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著楊雪，一瞬間，他彷彿凝聚了所有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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