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司馬遷《史記》中的這句話，令無數人奉之為金科玉律，他們踐行這句名言，為了金錢無所不為。

可是此刻，放在姚總理面前的那張像征著金錢的銀行卡，卻令所有人覺得刺眼，但刺耳的，卻是張慶兵的那句話「因為它不是送給我，而是送給總理您的！」

那句話刺耳，卻也真實，如果張慶兵與總理沒有關係，或者總理沒有請張慶兵夫婦吃飯，還會有這張卡嗎？

最初的震怒之後，姚總理冷靜下來，目緩緩的掃過劉笑平、謝明和楊雪的臉龐，意味深長的道：「同志們，希你們記住這一刻，記住這張銀行卡，更記住這個教訓！」

酒菜姍姍來遲，但所有的人已經食之無味，一頓飯草草結束，飯後姚總理率先離去，卻將那張卡留了下來。

張慶兵夫婦自有白曉雄安排人相送，但楊雪陪著送至樓下，劉笑平站在窗前，著張慶兵夫婦與楊雪握手，道別，面卻沉了下來。

多年的領導生涯，令他學會了波瀾不驚，泰山頂而不變，可是此刻，他不再掩飾心中的怒氣，狠狠的將銀行卡摔在了丁西良臉上！

丁西良嚇得魂飛破散，他做夢也想不到，張慶兵會將他的銀行卡給總理，更想不到，他所謂的補救措施，卻是把天捅了個窟窿！

姚總理震怒之下會做什麼，他不得而知，但是劉笑平會做什麼，他卻很快就會知道！

然而，劉笑平將銀行卡摔在丁西良臉上之後，卻平靜了下來，平心而論，丁西良做的沒錯，他只是忠實的履行著自己書的職責，換做其他人，恐怕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要怪，也只能怪那對迂腐的夫婦。

可是，即使有再多的原因，結果已經鑄，做為唯結果論者，劉笑平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丁西良。

「你出去吧！」

劉笑平揮了揮手，讓丁西良離開，自己則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不利的局面已經形，他需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應對不利的局面。

午後，遠山如黛，碧草如茵。

站在廣南國際的樓上，謝明極目遠眺，將如畫的景盡收眼底。

這一刻，謝明的心是輕鬆的。

不得不承認，楊雪確實運氣好，隨意的手一樁車禍案，便能從中獲得不菲的政治利益，劉笑平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在付出花園新區區長的位置之後，他還要承總理的怒火。

可是謝明轉念想想，卻又釋然，即便他在劉笑平的位置，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楊雪的大獲全勝，其實不單單是運氣，而是楊雪的格使然。

民生為重。

這四個字看似簡單，可要真正的做到，卻需要格外的勇氣與資本，楊雪或許也無法做到，但起碼他將民生放在了心裡，付諸於行之中。

所以，他才會在事不關已的況下，在九榮集團和張慶兵夫婦中選擇了張慶兵夫婦，幫助對方的同時，順帶著也全了自已。

時也，命也？

廣南省飛機場，趙安帶著六名刑警站在候機大廳，隨著從澳大利亞飛來的飛機落地，趙安帶著人迎了上去，一名刑警將驗明正的王一凡銬住，冷冷的道：「馬平秋，你被捕了！」

馬平秋長嘆一聲，他改頭換面，於兩個月前飛往加拿大，一路輾轉、提心弔膽的奔波，原以為可以擺國的視線，卻沒想到滿世界的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被遣返了回來。

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趙安看著刑警們將馬平秋一家人帶上車，然後才拿出手機向楊雪彙報：「楊書記，人抓到了！」

「很好，你把人帶到秦山青龍居，你們先審著，注意保工作，等我的消息！」

青龍會撤離廣南之後，青龍居做為秦山的大本營保存了下來，仍然對外經營，但改了私人會所的經營模式，非會員不得進，把馬平秋放在青龍居再合適不過。

只是，放下電話之後，楊雪卻苦笑起來，抓不住馬平秋心煩，抓住了，同樣是煩心事一件。

付海山和馬平秋的落網，炸案基本可以算是告破，但以何種方式將結果公諸於眾，楊雪心中卻犯了難。

廣南方面，肯定有許多高層不希揭開蓋子，他們，還有他們後的人，都會或多或的會向楊雪施加力，另一方面，楊雪尚不明確陳凌風的態度，如果陳凌風執意反對，那他該怎麼辦？

這一下午，楊雪在廣南國際斟酌再三，方才拿起電話聯繫陳凌風，接電話的是魏文輝，但很快便轉到了陳凌風的手上，「是楊雪啊，你找我有事兒？」

「是關於黃林工業區炸案的事！」

陳凌風公務一向繁忙，楊雪直接開門見山，電話彼端旋即沉默了下來，楊雪聽到陳凌風攆人的聲音，房間里很快靜了下來，陳凌風方才道：「你說！」

楊雪把炸案的始末詳細介紹了一遍，然後才道：「現在付海山和馬平秋皆已歸案，並且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這些你不必說了，你就說你打算怎麼辦吧！」

陳凌風毫不客氣的道，黃林工業區炸案是由他主導調查的，楊雪現在提出新的疑點，無疑將置他於被的境地。

「重新調查，並將結果公諸於眾！」

楊雪沒有猶豫，在孰輕孰重之間，他分得很清楚，即使因此令陳凌風不快，他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陳凌風渾厚的聲音傳來，有種深骨髓的冰冷，「人事調整在即，你也在此次調整之列，一周以後結果便會出爐，如果你選擇這個時間揭開蓋子，對你，對廣南，都是一種極為惡劣的影響，我尊重你的意見，但希你三思而後行！」

手機一下子靜了下來，楊雪沒有言語，他在等陳凌風改變主意，而陳凌風似乎也在等他改變主意，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終於，陳凌風開口了，彷彿老人般的嘆息，「楊雪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大哥，我尊重你，可是這一次，我真的無從選擇，炸案太惡劣了，他們不僅造了那麼多人再生障礙貧，還製造炸來掩蓋真相，那些可憐的人，還有他們的家屬，餘生都會在痛苦中度過！不將真相公諸於眾，我良心難安！」

……

手機再次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陳凌風道：「也許……你是對的，他們是太肆無忌憚了，應該給他們一個警告，這樣吧，你等我消息！」

「謝謝大哥！」

楊雪由衷的道，陳凌風卻爽朗的笑道：「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當初我介調查，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

結束通話，楊雪走至窗前，著一碧如洗的天空，畫卷般的城市在下清晰的展開，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在風風雨雨之後，他終於回到了最初的那條路上。

一如當年，他在雪災之後獨自前往小黃莊鄉，面對冰天雪地的茫茫前路，他依然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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