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強臉上很快揚起了笑容，說道：“你還想去地下室吃是吧？有沒有聽過那個笑話？”

李瀟瀟問：“什麼笑話。”

方志強道：“有個什麼大佬，當年逃難的時候，了好久好久，吃過一碗什麼面，他覺得那碗面是世上最味的食，很多年以后，他重新找到給他做那碗面的老人，卻覺那碗面特別難吃。所以啊，泡面一點都不好吃！”

李瀟瀟切的手一頓，抓起一塊就往方志強上扔過去，跺著腳道：“強子，你一點都不懂什麼浪漫，非要破壞氣氛是吧？”

方志強用手擋住臉，做出夸張的閃躲作，假裝求饒道：“啊，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瀟瀟滿意地笑道：“這還差不多。”

方志強嘆了口氣，繼續整理手中的蔥，嘆道：“我知道，跟你在一起，吃什麼都香。”

李瀟瀟臉沉了下來，繼續切羊，卻覺自己自己與強子之間隔了一個世界。

李很快覺得煩了，得到媽媽的允許后，拿著坐到沙發上看電視。方志強和李瀟瀟偶爾忙著手上的活，偶爾想起過去的片段，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他們不約而同的放慢速度，就像是害怕時間過得太快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花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才終于把午飯做好，等勞果擺上桌時，李都已經吃飽了。

兩個人坐上桌，倒了紅酒，細聲細語，話越來越，到了最后只是會突然想到什麼，然后抬起頭看著對方笑笑。滿滿的一桌菜本沒有吃多，兩個人始終在桌上坐著，他們心里都知道，吃完這一頓飯，下次見面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兩鬢斑白之時。

日影西移，屋外明亮如水，遠方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屋子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只偶爾有流水滴答聲響。

無的時間從來不等人，在不知不覺中已過去許久。

李瀟瀟回頭看看在沙發上睡的兒子，用滿是和憂傷的眼睛著方志強，輕聲說道：“強子，抱抱我。”

方志強什麼話也沒說，走過去把摟在懷中，他想起第一次跟這樣接，是把從車里拖出來，于是他蹲下，左手穿過的彎，把橫抱起來，走向沙發坐下。李瀟瀟也摟住他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口。

兩人就這樣依偎著，默數著每一分每一秒，希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媽媽！媽媽！”

也不知是在說夢話還是想撒尿，李在沙發上翻了個，口中含含糊糊地呼著。

李瀟瀟驀然驚醒，抬起頭發現方志強也在回應的目。兩個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讀到了不舍，但兩個人心里都有決斷。

“該走了。”方志強道。

“嗯。”李瀟瀟輕輕點頭。

依依不舍的起了，把睡眼朦朧的兒子起來，領著他去了洗手間，出來時強子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表失落得像是被母親棄的孩子。

“強子。”李瀟瀟了一聲，淚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轉。

方志強從恍惚中驚醒，用沉重的聲音道：“走吧。”

他拿著的包，了兒子的腦袋，將他抱起來，步伐沉重地走到屋外，像過去許許多多次那樣，為拉開了車門。

李瀟瀟走到車旁，怔怔地看著他，地閉著，就好像一張開就會有無窮無盡地話跳出來，最后用哽咽地聲音道：“強子，我……”

方志強點了一煙，把夾著煙的手揮了揮，張張，口中卻沒有發出聲音，兩三秒之后，他有些無措地抬了抬手，臉上出現難看的笑容，說道：“氛圍都到這了，我覺得應該來一首詩，可惜我是個文盲，只能說一句臥槽。”

李瀟瀟覺得自己也應該笑笑，可是不論怎麼努力也笑不出來，了眼角的淚水，蹲下抱著兒子，說道：“李，快跟爸爸說再見。”

李還不知道這次的再見意味著什麼，只是高高地舉起手用力揮，口中說著：“爸爸再見，下次我還吃。”

“好，下一次爸爸會先買好多好多，李要來的時候記得提前說。”方志強溫地笑著。

“再見。”李瀟瀟鉆進車。

保時捷發出嗡嗡聲響，車震一下，像是了什麼阻礙似的，艱難地向前爬行。車里的李瀟瀟淚水已經停止不住。

很想很想回頭，也很想很想轉過再投進他的懷抱，可時的蝸牛終會到達它該去的地方，小汽車轉過了角落，然后消失不見。

方志強又點燃了一煙，還是一口也沒有，他站在下，煙灰落了滿地也未曾察覺。

莫問良人長與短，從此山水不相逢。

瀟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