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島營營地裏，鐵和尚躺在一堆馬草上，凝著夜空發呆。

    旁邊幾匹馬安靜的吃草，咀嚼的聲音細微而又瑣碎。

    寧靜的夜空群星璀璨，然而卻無法平鐵和尚心的不安。

    鐵和尚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滿意，自從加靖海軍以來，他幾次作戰沒有大傷，也沒落下殘疾。一雙兒已經長大人，自己的還很健壯。

    如今戰事平靜，我為何到恐慌和不安呢？

    鐵和尚思前想後，想知道自己為何不安，為何如此心慌意。

    是大哥嗎？鐵和尚似乎確認了，自己心深的不安，應該是來自於震天東。

    十幾年的兄弟相，如果說這世界還有一個人了解無親的震天東，那就是他鐵和尚了。

    鐵和尚能夠覺到，震天東這幾天很躁，有些可怕的事將要發生，那將摧毀他現在的生活，甚至摧毀整個鹿島營。

    鐵和尚站起來，緩慢向震天東的帳篷走去。他想察覺到先機，阻止悲劇的發生。

    遠遠地，鐵和尚停下腳步，尋過去。

    震天東的帳篷亮著燈，門口隻有一個親兵守衛著。

    那親兵見鐵和尚沒有過來，也就沒有出聲。

    鐵和尚舉起手臂，向那親兵緩慢招手。

    親兵猶豫一下，四下看了看，向鐵和尚走過來。

    鐵和尚一步不，等那親兵靠近。

    親兵停在近前，抱拳；“大人？”

    鐵和尚小聲說道；“將爺在裏麵嗎？”

    “在裏麵，不讓人打擾。”親兵道。

    鐵和尚猶豫一下；“將爺找我過來，有要事相談，所以不讓人打擾。你去吃飯吧，湯快搶了。”

    多年的相，那親兵沒有任何懷疑，答應一聲，離開了。

    鐵和尚緩慢走過去，悄無聲息。他來到門簾外，輕輕挑起門簾，向裏麵窺。

    震天東坐在一把躺椅上，手裏拿著一張紙，正在凝神觀，似乎出神了。

    從鐵和尚的視角，看不到那紙上的容。鐵和尚悄無聲息走門簾，斜著子靠近兩步。他的視線凝聚在那張紙上，終於看清了。

    紙上隻有一個大字“真！”

    鐵和尚驚心魄，觀察震天東的側臉。

    那悉的半張麵龐上，此刻的表很微妙，似乎有些悲傷，有些茫然，有些決絕，有些殺意。

    燈忽然跳一下，震天東發現地麵人影晃，他猛然抄起大刀，轉就砍！

    “大哥！”鐵和尚急忙後退。

    說時遲，那時快。鐵和尚還是慢了半步，左臂挨了刀尖，劃出一條口子。

    震天東看清是鐵和尚，沒有再砍第二刀，而是抓著刀把。

    鮮淋漓，鐵和尚用另一隻手按住傷口，卻不覺得痛。他轉看向桌麵，那張紙剛被放上，還在擺著。

    震天東大驚，一把抄起紙張，塞進懷裏；“你來幹什麽？找我有事嗎？怎麽不出聲？我正在研究書法。”

    鐵和尚看著震天東；“我沒事。我來看看……大哥有事嗎？”

    “我能有什麽事……”震天東躲開他的目，把長刀收起來；“沒事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噢……”鐵和尚頓了一下，不願走，磨磨蹭蹭的，轉出去了。

    鐵和尚在門外等著片刻，不見震天東送出來。他猶豫片刻，向登州營方向走去。

    登州營的防守很鬆懈，鐵和尚沒有到任何阻攔與盤查，直接來到陳洪範的帳篷外麵。

    兩個親兵在看守門簾，見是鐵和尚，並沒有大呼小，而是上前兩步。

    高個親兵攔下鐵和尚；“鐵將軍，王爺不便見客，有什麽事嗎？”

    鐵和尚過去，帳篷裏麵兩個人影摟在一起，有嘻嘻哈哈的聲音。

    鐵和尚莫名竄出一怒火；“把你們王爺出來，我有要事。”

    高個親兵見鐵和尚一臉嚴肅，不敢怠慢；“那您稍等，我去通報。”

    高個親兵回去了，在門外匯報了。

    片刻，陳洪範裹著一個大氅出來了。他似乎有些微醺，臉紅撲撲的；“哎呀，鐵老弟，快來，快進來。”

    “不不不！”鐵和尚抱拳；“裏麵有眷不方便，屬下有要事想單獨稟報。”

    陳洪範見鐵和尚臉不好看，把大氅穿在上；“跟我去那邊小帳篷。”他向兩個親兵使眼。

    兩個親兵急忙點頭，一前一後守住小帳篷。

    陳洪範與鐵和尚進小帳篷，裏麵黑乎乎的。

    “什麽事？”陳洪範問道。

    鐵和尚猶豫片刻；“是我大哥震天東的事。”

    鐵和尚把事大概說了。

    陳洪範仔細聽著，愁眉皺；“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不會的。”鐵和尚道；“所有人都領了賞賜，就我們鹿島營幾個將領沒有領。還有那張紙，上麵那個字，我大哥每次有重要決斷，都要拿出來看一看。”

    陳洪範眉頭鎖；“你為何不找李建安？”

    “我……我怕……”鐵和尚激了；“當局者迷。如今能夠力挽狂瀾的，隻有大人了。大人！”他跪下來。

    “別！”陳洪範急忙拉住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我會小心應付的，你在營裏多看著點。”

    “是！”鐵和尚答應了，出了帳篷。他四下看了看，把帽子低一些，回去了。

    陳洪範獨自留在昏暗的小帳篷裏，他思考了好一會，這才長出一口氣，穩步走出來。

    …………

    次日一早，李建安剛起床，胡一刀就來了。

    安業帝已經不到30裏，中午便可到達京城。

    按照計劃，聖駕要從軍營邊路過，接上太子妃，一塊從永定門城。

    不過安業帝突然改變主意，要求不過軍營，讓李建安把太子妃先送回東宮，聖駕直接進城。

    胡一刀說，安業帝鬧得厲害，大有不依著他就不進城的架勢，請求李建安盡快示下。

    李建安還在猶豫，張麻子來報，東宮總管太監孫公公，帶著車馬來接太子妃。萬朝宗隨行。

    李建安來曹德寶，讓他護送太子妃先進城。

    曹德寶非常高興，出去帶領孫公公，去到世祖那邊，把太子妃接走了。

    李建安這邊急忙洗漱，穿戴整齊。他還沒出門，世祖帶著劉清澤幾人趕來了，陳洪範幾個也來了。

    李建安怕人太多，急忙帶領眾人出營。

    誰曾想尹忠鶴和楊超等人，已經在營門口等候多時了。震天東和金日觀也在其中。

    李建安瞟了世祖一眼；“既然都知道消息了，那就一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