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舟攥住的手臂，聲音繃幾分，“怎麼了？”

容鳶搖頭，突然帶著哭腔道:“是華爾街的評估數據。”

是由年邁的陸董事長親自出面、花了大價錢拿回來的東西。

當時，他們絞盡腦，托了不關系才聯系到那邊的負責人，對方的態度更是趾高氣昂，“僅此一份，還有，下不為例。”

這上面記載著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對各家待上市的公司的評估比較，還有許多機要的數據表單。

拿到這個，陸氏就相當于知己知彼、可以在短時間有針對地調整戰略了。

所以那天容鳶和陸懷淵才會放下心來，讓大家不必在加班，回去好好休息。

結果，卻釀大禍。

聽到容鳶的話，連霍無舟兩道墨的長眉都擰一個“川”字，“你說老祖宗在寫的東西是……”

“是我師哥要去火里取的文件。”

容鳶閉上眼，不忍再看。

赫克托震愕不已。

那天，老祖宗被抬下來時，手里什麼都沒拿。

他們都以為，沒有找到，或是，找到了也沒能拿下來。

卻沒想到……

“這文件一共多頁？”赫克托猛地回頭看向容鳶。

容鳶被他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我不知道……十頁肯定是有的，……”

竟然把它背下來了？！

聞夜，霍無舟臉稍霽，俊朗的眉眼重新舒展開，淡漠似云霧籠罩的遠山，不驚不怒，“無妨，十頁而已，老祖宗還應付得來。”

“是！”赫克托冷笑，“十幾頁而已！你說得輕巧！十幾頁是應付得來，可你知不知道幾天前剛人為測算過運營商無線電波，現在稍微腦子都要頭疼好一陣子！十幾頁，這不是要的命嗎！”

霍無舟棱角分明的面容一沉，鏡片下，一對深淵般的眼瞳森寒凜冽，“你說什麼？”

醫生在一旁已然聽傻了，可看到床上的人忽然捂著腦袋神極其痛苦的模樣，他回過神來，低斥道:“別吵，安靜！”

唐夜只覺得無數只蟲子在的腦子里鉆，不停啃噬著的腦髓。

痛得想喊出聲，可嚨卻連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抱著頭倒在床上，不停撞著枕頭。

容鳶被人的模樣駭得呆住，心里升起一極冷的恐懼，“怎麼辦？霍無舟，怎麼了？我們該怎麼辦？”

赫克托按住床上的人，凌厲道:“看來這些天腦子里一直惦記的就是這十幾頁文件了！讓醫生注鎮定劑，麻醉，安眠藥，什麼都好，讓睡過去！忘了這些東西！”

“不行。”霍無舟面沉如水，“醒了會跟你沒完的。”

“那你說怎麼辦？！”

霍無舟眉頭鎖，半晌，薄吐出一句冷冷的:“找墨嵐。”

赫克托形僵住。

是了，這些年老祖宗一直在做腦力訓練，每次了什麼創傷，墨都會立馬強制地停止的訓練，并找專人治療，放下手頭所有工作親自盯著恢復。

沒人比墨更了解老祖宗的況，也沒人比墨更清楚，這時候該用什麼藥。

“找墨嵐？”容鳶反應過來，激道，“找墨嵐你還不如直接麻醉了！墨嵐和陸氏向來不和，他肯定不得老祖宗……”

霍無舟一瞇眸子，視線陡然犀利，“你什麼？”

赫克托也蹙眉，不解地著容鳶。

容鳶宛如被他的視線釘死在柱子上，一瞬間手腳冰涼，“我、我順著你們的。”

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別開頭，“我是說，墨嵐和陸氏向來不和，他肯定不得忘了那些數據。”

霍無舟沒吭聲，仍舊目沉鑄地盯著的臉，倒是赫克托笑了一聲，“所以容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一組數據比我們老祖宗的命還重要了？”

容鳶冷聲反駁:“我沒有這種想法。”

一組數據，怎麼可能比人命重要。

只是，潛意識里很抗拒墨嵐和唐夜二人的接。

若墨嵐真來了，還治好了、對細心呵護照料……

那師哥，豈不是徹底……

幾人還在爭執間，唐夜已經在醫生的攙扶下重新坐了起來。

“不用通知墨嵐。”扶著頭，說話的語氣還很虛弱，每個字咬得都很輕很慢，不像是吐氣，倒像是疼得吸氣，“我自己心里有數。”

說完，握住筆，繼續寫。

容鳶卻一步上前，扣住的手。

“好了。”邦邦道，“你都已經這副鬼樣了，還寫什麼！躺下睡你的覺吧！”

唐夜視力損，看不清的臉，可就是這樣模模糊糊地覷著，反倒覺得容鳶和記憶中那個年更像了。

從聲音到語氣，什麼都像。

心臟無聲蜷在一起，忍不住想，自己偶然想起，都會覺得口悶痛，那麼霍格爾呢？

他每天與容鳶朝夕相對，這張臉，這把嗓音對他而夜，又是何等的痛心摧殘。

唐夜沒理會的勸告，咬牙寫完一張紙，遞給容鳶，“你看看，差得多嗎？”

容鳶記不清那些麻麻的數據是什麼樣，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和邏輯的，除了，字跡凌。

筆從手中落，唐夜頭痛裂，按住眉心，被時輕時重的癥狀折磨得幾乎虛。

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語調鷙而冷厲:“誰放你們進來的？”

容鳶的神經倏然揪，慢慢回過頭去，正對上門口的男人。

他一手還保持著拉開門的姿勢，冷清深寂的眸里揚起一片厲，俊沉凝，寒氣四溢，“容鳶？”

“師哥……”饒是容鳶膽子再大，也被他慢條斯理的兩個字懾住，“我……”

赫克托面一白，低下頭，手心攥出冷汗，生怕容鳶直接招出是他拜托想辦法混進來的。

那，他的份就瞞不住了。

可是床上的人完全沒給他們把對話進行下去的機會。

輕聲打斷，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打磨石頭，“是……陸懷淵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