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怔住，回頭，剛才還坐在沙發上巋然如山的大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們面前，宛若從天而降的神祇，一手摟著纖細瘦弱的人，另一只不太靈活的右手也勉力抬起，拖住了人手中差點傾倒的杯子。

沒看見，唐夜也沒看見，但醫生就站在客廳中央，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從人出聲開始，陸總的目就沒從上移開過。

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冷峻寡淡，如何平靜無瀾，深那些沉甸甸的緒，卻是一分不的。

唐夜驚魂未定，蒼白的臉蛋瞬間褪盡，心跳快得要跳出腔。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咬著，抓住了樓梯扶手，“謝謝。”

然后不費吹灰之力拂開他的懷抱。

陸懷淵眉心一沉，又去捉。

卻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沒事，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男人修長的眸間是風雨如晦、電閃雷鳴，“唐夜！”

他慢條斯理的吐著字，臉廓無毫變化，可語調里暗含的冷厲鋒芒卻讓人心里發慌，“等了兩個星期，就是為了親口趕我走？”

唐夜心中麻木，卻揚起笑，“嗯，對，現在我說完了，陸總請便吧。”

陸懷淵上前，黑眸凌厲地攫住臉上沒有溫度的笑容。

怒意橫生，冷笑道:“看不出來，你也這麼有骨氣。”

不是最會見風使舵、最會討巧賣乖嗎？

為什麼卻不肯對他服了？

他的諷刺讓唐夜形稍稍僵住，抬眸看了男人怒極的眉眼片刻，平靜道:“我這個人確實沒什麼骨氣，因為我覺得這兩個虛無縹緲的字不如我自己過得舒坦更實際。”

頓了頓，又笑了，“幸虧陸總今天給我上了一課，告訴我人如果不自，永遠也別想被人看得起。像莊小姐那樣不諂不逢迎，在娛樂圈里不是照樣過得順風順水、人人青睞有加？你再看看我，我這一輩子掏出自己的心拼了命地討好了一個人，那個人卻把我當什麼？到頭來，我自己落下個壞名聲不說，還過得這樣凄慘，確實是不值。”

眼見著男人的臉一寸寸晦暗沉，唐夜卻好似沒有覺一般，繼續道:“陸總教會了我這麼重要的事，我也回饋給你點東西吧。”

將杯中水一飲而盡，舉著杯子到他面前，“看見這個了嗎？”

唐夜輕笑，“我愿意捧著它的時候，它是個玻璃杯子。”

仿佛已經料到要做什麼，陳姨的心狠狠沉下去，連阻攔都來不及。

只聽“啪”的一聲響，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飛濺。

空氣里驀地滌開凜冽的煞氣，唐夜卻視而不見，只盯著那一地狼藉。溫溫裊裊地開口道:

“我不愿意捧著它的時候，它就是一堆玻璃渣子。”

無形的手瞬間扼住咽，陳姨心臟都跟著哆嗦起來，埋著頭，完全不敢去看男人的反應。

從始至終陸懷淵也沒說一個字，他只是盯著的臉，眼神越來越深晦，越來越危險。

“如果折腰能換來別人憐惜，我是無所謂。但是很明顯，我就算低到塵埃里也沒有人肯憐惜。”唐夜斂起笑容，字字藏鋒道，“既然這樣，我還不如有點骨氣。”

“從今天開始，想讓我低頭，對方得跪下！”

簡簡單單幾個字，張揚開無與倫比、極侵略的氣場，襯得人蒼白的眉眼都顯得格外冷艷懾人。

陸懷淵眸一晃，在滔天的怒意中，腦海中卻猛地響起另一道聲音——

是唐夜。

一個靠著每天嘻嘻哈哈就能收服整個黑客帝國的人。

怎麼會是池中。

“好。”陸懷淵住的下，幽暗的黑眸里跳躍著焚盡一切的火，一字一頓沉緩道，“看來你也不需要我手下留，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你記住了，唐夜。”他面不改，手里的力道卻愈發大了，能聽見人的頜骨間有骨骼的聲響，“你今天說的每個字，都會有人替你買單。你一時沖口不擇夜，代價我不會從你上討，但是別人——”

唐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軀一震，不可置信道:“陸懷淵，你……”

說了這麼多話，唯獨這一句，才能聽出明顯的緒波。

心疼了嗎？陸懷淵冷冷嗤笑，怒意甚囂塵上，烈焰熊熊，偏嗓音又極端的沉峻寒冷，“你就在這乖乖等著給墨嵐收尸吧。”

語畢，松開手，再無留地大步往外走，五線條里破壁而出的鷙冷冽讓人不敢視。

他松開手，唐夜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扶著樓梯扶手站起。

陸懷淵走到門庭時，聽到后傳來人喜怒難辨的話音:“你要跟我打個賭嗎？”

他腳步一滯，不答，眉目卻沉了。

“你別以為你的不追究就是對我最大的寬容了。”道，“陸懷淵，你敢不敢跟我賭？”

……

陸氏，容鳶坐在辦公桌后方，著電腦上不停躍的數據。

霍無舟靠在落地窗上，手里端著個紙杯，就這麼漠然打量著。

過了很久，見抬手按住了眉心，他才了紙杯，吐出不咸不淡兩個字:“回家？”

容鳶沒理會，順手向咖啡杯。

見杯子已經見底，按下線，冷聲道:“李書，再送一杯——”

話沒說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就不由分說地按住了，截斷道:“果。”

容鳶放開手，“霍無舟！”

他卻抓著的手腕，無框眼鏡下流深沉，薄翕，“今天夠了，喝完最后一杯果，回家。”

男人的臉就近在咫尺，容鳶一時間有些恍惚。

咬著紅，“你是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