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他突然回想起幾年前,飛揚跋扈不拘小節的唐大小姐像吃錯了藥一樣開始鉆研名牌、開始講究細節,甚至和他、墨嵐三個人一起出門的時候說話都低了好幾十分貝,含在里鶯鶯細語。
顧況問怎麼了。
唐大小姐神采奕奕道:“怎麼樣?夠不夠淑?你們說我再朝這個方向努力努力,能不能追到陸懷淵?”
顧況剛想笑癡人說夢,余不期然撞上墨嵐的臉。
那是顧況第一次懵懵懂懂地察覺到這個喜怒不形于的男人的心意。
大家都是知慕艾、竇初開的年紀。
可他的春天還沒開始,就被唐大小姐一句“能不能追到陸懷淵”葬在了凜冬的大雪里。
——那時他的臉上,有約憋笑又驀然僵住的痕跡,漸漸地、漸漸地收斂起來,變了一副沒有表的表。
與此刻如出一轍。
……
唐夜出了醫院后門就把自己那個已經被炸得屏幕碎裂也開不了機的手機扔進了垃圾桶。
定位經過的良改裝,已經無需通過手機來發信號,因此就算手機被炸末,只要定位還完好無損,就依然可以正常運作。
不過話雖如此,手機的破損多還是傷及了定位,本以為發訊功能應該到了限制,誰知方才低頭一看,竟看到了被追蹤時才會亮起的信號燈一直以固定頻率閃個沒完。
是墨嵐來了嗎?
唐夜從后門繞出醫院,笑著自我解嘲。
從什麼時候開始,也需要這樣小心翼翼地躲著故人了。
真他媽的窩囊。
……
病房里,護士端著托盤四轉,“剛才屋里的病人呢?坐椅那個,看見沒有?”
陸懷淵里病房很近,聽到這句話就冷了臉,陸忱星比他作稍快,跑過去道:“剛剛走了。”
“藥都沒上就走了?!”護士提高了嗓音,“誰讓走的?”
陸懷淵腦海里迅速掠過什麼念頭,眸一沉,“宋井,把人帶回來。”
宋書不敢怠慢,剛應了一聲,就聽到門外傳來另一道音冷淡低磁的聲音:“陸總這麼著急忙慌的,是要把誰帶回來?”
陸懷淵看過去,眼神剎那間變得銳利,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鋒,如王者與王者的對峙,劇烈的撞擊過后,一充滿寒意的肅殺之氣陡然滌開來。
宋書隔著老遠心臟都跟著栗,強行定下心神,笑僵了一張臉,寒暄道:“原來是墨先生,好久不見。”
墨嵐看也不看他,倒是邊顧況嗤笑一聲,“陸總邊的狗怎麼不分場合地?這兒有你說話的份?”
宋井還沒言語,陸懷淵便低笑開了口,一字一字,字字誅心,“狗也得知道忠心才是條好狗,連自己主子能跟丟,你算什麼東西。”
宋井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陸懷淵。
他沒太見過陸總發火的樣子。
最多也就是不冷不熱地指出手底下人工作上的疏,連語氣的急緩都很改變。
上位者最忌諱浮淺沖,把心事寫在臉上,而他家陸總絕對是不喜形于中的佼佼者。
為什麼,對眼前二人卻展現出了一濃稠到令人心驚的戾氣,藏都藏不住。
亦或是,他從來沒想過掩藏。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那一年,我自願到那所鄉村中學教書。去的時候應是九月,但是奇怪地,每每回憶起來時的路,總是只見暗灰的天,天幕下藍灰的遠山,連空氣也幾乎是灰的,一片灰里薄薄地飄著褐色的雲朵,近了,卻是凋盡枯葉的樹木,無數空枝虬曲出掙扎的姿態,一味地朝人伸過來,心裡象被它輕輕地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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