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此后,即便已知曉他待自己的確是一片真心,卻仍是猶豫躊躇,始終不敢將自己的真心,毫無保留地出。
一面激他,仰賴他,一面也只是聽了兄嫂的勸后,才愿對他稍稍敞開心扉,袒真,就連對他的掛念與擔心,也都需旁人提醒,才能察覺到。
難道,對他,真的僅僅只是單純地尋求庇護,又因他的所作所為而生出些激之嗎?
夢境里,這一輩子只活到十九歲便止了,如今忽然從那可怖的夢靨里解出來,日后又要如何,實在充滿了諸多不確定。
這一夜輾轉反側,直至近鳴十分,方昏昏沉沉睡去。
……
因劉徇要出征,第二日清早,天微亮時,便已起,穿戴整齊,待用過朝食,就要提步往千秋萬歲殿去。
然不過行到一半,到底心中難舍,暗嘆一聲,一面埋怨自己,一面又令后侍從止步,獨自轉,往長秋宮去了。
長秋宮外,守夜的婢子們一見他來,方要行禮,又被他擺手制止。
他停在門邊,見里頭仍是沉寂一片,方低聲道:“勿出聲,我自去看看。”
說罷,輕推開門扉,悄然室。
清晨暖過窗照室,一縷縷投在阿姝瓷白的上,細細去,還能見一層細絨,即便已為人母,卻仍是一副純稚溫順的模樣。
劉徇蹲下|,靜靜跪在床邊,癡癡著,忍不住出手去,輕過膩安恬的睡,目中滿是憐。
閉的雙眸微微腫起,令他又是一陣心疼,抑制不住湊近,雙在眼皮,吻了又吻,方不舍地退開,也不將喚醒,只低聲道:“小兒,且待我替你報仇歸來。”
說罷,毅然起,又往一旁的小床上去。
青雀不知何時竟已醒來,卻未哭鬧,只睜著漆黑晶亮的圓眼,好奇的著忽然湊近的父親,角咧開,出個無辜的笑容。
劉徇心頭一暖,出一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搖了搖頭,仿佛在告訴青雀,勿將母親吵醒。
青雀似有所覺,忍不住出白胖短的四肢,在空中不住揮舞,角咧開的弧度也愈大,卻果然乖乖地未出半點聲響。
劉徇忍不住俯,在兒子面頰上親了又親,低聲夸道:“好孩子,知道心疼母親。”
待又將這母子二人深深一眼,方轉離去。
行到殿外,更囑咐婢子:“青雀已醒來,你們將他抱出,別吵醒皇后。”
城外,旌旗飛揚,鼓聲擂,十五萬大軍已然集結,各個披堅執銳,而立,一眼去,整齊堅毅,氣勢磅礴。
劉徇駕馬而出,行至高臺之上,沖眾人揚聲高呼:“將士們,我大漢歷經二百余年,屢經災禍,仍綿延不息。如今,歷十余年戰,蒙天降大任,更幸有眾人不懈追隨,拋灑熱,方令朕得繼先人大業,將我海疆域重歸統一。如今,北方匈奴虎視眈眈,趁我大漢危難之際,擾我疆土,掠我臣民。值此之際,朕愿親率眾位將士,開赴北方邊疆,與匈奴豎子一戰。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諸位,且隨朕北擊匈奴,揚我國威!”
他一掃往日的溫和儒雅,長而立,睥睨眾人,氣吞山河,話語間俱是飛揚傲人的自信,聽得眾人皆熱沸騰。
眾將士間,忽有人隨之振臂高呼:“北擊匈奴,揚我國威!”
一時人人皆染,紛紛隨之齊呼:“北擊匈奴,揚我國威!北擊匈奴,揚我國威!”
頓時,勢如山海的高呼聲響徹浩浩長空,震撼人心,教城外圍觀的百姓都忍不住掌附和。
……
長秋宮中,阿姝直睡到食時將過,方悠悠轉醒。
室仍是靜悄悄一片,撐起上,下意識便往一旁小床上看去,卻已不見青雀的影,忙趿履出去。
雀兒正守在外,見出來,方道:“阿姝醒了,青雀已由母抱去哄著了。”
阿姝這才松了口氣,轉而一眼天,蹙眉道:“怎這樣晚也不來喚我?”
雀兒將門窗一一打開,令婢子們服侍阿姝盥洗,道:“天才亮時,陛下來了一趟,見阿姝睡得正沉,便吩咐令母去將小青雀抱給母,莫擾阿姝。”
阿姝“唔”了聲,漸漸想起昨夜之事,又問了句:“陛下呢?可是已走了?”
雀兒小心覷一眼,點頭道:“陛下行得早,到長秋宮看完阿姝,便出城去了。”
竟也未同告別,這與往日十分不同。
阿姝心底涌起難掩的失落,沒再說話,只往側殿去尋青雀,又去看了破奴的功課,教教阿黛丹青。
一切仿佛如常,只自己明白,日日獨眠,總覺心底缺了一塊,白日更是時常出神,得旁人來喚,方能回神。
就連劉昭也注意到了的不對勁。
三月至,劉昭已然滿了十六,先前已與劉徇商議過,便趁上巳節后行笄禮。
禮服與發簪阿姝早已替備好,到這日,遍邀城中宦與豪強之家的婦人一同觀禮。
阿姝為皇后,又是劉昭二嫂,便作笄禮主人,再請城中有名的劉姓宗親婦人作贊禮,最后,由馮媼為正賓,替劉昭以纚裹發,笄定髻,方算禮。
劉昭為皇帝親妹,已然被封平寧長公主,如今越發明白子行止得宜的道理,在笄禮上果然力求端莊,得眾觀禮者的口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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