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想起日后劉徇必要踐祚,心下黯然,點頭贊同。
鄧婉最知孕中易傷,生恐惹傷心,忙又說些旁的趣事,逗歡喜,再問長安之事。
阿姝自然盡數告知,引鄧婉一陣語重心長地嘆:“我總還擔心著你,你嫁他這樣久,總不肯打開心結。可如今瞧來,阿姝,大王待你,的確甚好。殺兄之仇,何其痛苦?他愿答應你,報仇時留陛下命,可見真心。阿姝,大王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也該試著付出更多真心才是。”
阿姝聞言,暗自自省。
先前尚未意識到,如今想想,自己對劉徇,的確是帶著揮不去的戒備,總怕付真心,卻得不到他回應。
然此事非一日便可改變,未曾篤定回答。午后回屋,思慮再三,還是取來針線,要雀兒等教重新做個香囊。
第85章 懷妊(二)
長安城中, 諸侯自劉徇與耿允之變故后,便陸續出城, 各回封地。眼看天下又要生變, 不人都急著遠離是非,偏安自保。
耿允氣極吐后, 第二日請醫工看診后,還于病榻之上時,便急著召見麾下爪牙, 大張旗鼓的謀劃著,要對劉徇用兵。
幸而他還顧忌悠悠眾口,更恐匈奴鐵騎當真踏中原,幽州未定前,不敢擅。
消息傳出, 長安城, 乃至整個司州, 皆是一片肅然。
未央宮中已然空出,帝自諸侯離去后,便又回長樂宮中與章后居一。因其驚過度, 日夜夢魘,太后便常至寢殿中親自照料。
這日夜里, 待見劉顯于室睡, 章后方移步至外間,屏退左右,令側門悄然靜候之人。
那人形頎長, 稍顯瘦弱,面容間有蒼白病態,竟是在旁人看來,早已離開長安的真定王太子劉安。
只瞧他左右一觀,見除三兩章后親信之宮人外,再無旁人,方小心將門闔上,沖章后拜道:“太后,大司馬已暗中集結十萬人馬,待蕭王幽州一定,便要出兵討伐。朝中不大臣皆贊同,其中……還有不,本是太后之人,也暗中出大司馬府邸,支持出兵。”
他說罷,小心打量章后。此言正是提醒,興許有不朝臣已暗中倒戈,不再一心終于。
卻見章后目一轉,不甚在意道:“本也是我令他們如此為之。”
如今任誰都知曉,耿允與劉徇必有一戰,而這個太后,坐收漁利,便需待此二人兩敗俱傷。有劉安先前在冀州,從劉徇屢次出戰得來的消息看,劉徇實力不容小覷,耿允若要迎戰,需傾盡全力。遂暗中盡些力,好教耿允暫放松對母子二人的警惕,同時,也能令那二人越旗鼓相當些。
僵持不下之時,不論誰得勝,皆可趁其實力大損之時再出手,將其一舉拿下。
然也不盡數告知劉安,只繼續囑咐:“教你臨走之前再來,便是有幾句話要說。劉徇想必要對你已起疑心,與耿允戰時,不會重用你手中人馬。待他離冀州,你便派些人往西南蜀地去,將那里形清。余下人馬,待那二人酣戰決勝時,再聽我命令行事。”
劉安一一應下,又與之稍商細節,章后一一答之。
末了,待要退去前,他卻有些遲疑,猶豫片刻,終是問了句:“太后,臣還有一事。蕭王后——”
章后瞧他這副小心謹慎又難掩的模樣,不由蹙眉打斷:“你急什麼?是我的兒,待你助我事,保我漢室江山,我定將給你。如今劉徇聲勢正隆,你拿什麼同他爭?”
心中冷笑,只道那兒果真是個堪用的,不但生得比年輕時更貌,還替尋到劉安這般可用的棋子。
劉安本只是擔心阿姝日后境,一旦劉徇敗了,定會引無數人爭搶。然他也知此事尚急不得,忙躬道:“臣明白,定照太后囑咐行事。”
待將他遣退,章后方又往室去。卻見室床上,原本該睡的劉顯不知何時竟悄悄起了,面恍惚著,訥訥問:“母后,為何不能與蕭王平和相?他都娶了阿姊……我……我只是不喜大司馬,大司馬才是真正心有不軌之人……”
章后原還和藹的面容,忽然僵住,冷冷道:“陛下慎言。我說過許多回,我殺劉徜,先前屢次向劉徇示好,他皆未應,定不會甘心咽下仇恨。”說著,忽而轉眸盯著懵懂的劉顯,“況且,如何平和之?他可與大司馬不同,他也姓劉。陛下可知,他若了長安,不但要陛下的皇位,更會要了陛下的命!”
劉顯渾一抖,怯懦道:“若我甘愿禪位,他當會放過我吧?”
章后著他這副孱弱楊,眸中閃過幾分嫌惡,搖頭篤定道:“斬草除的道理,人人皆知。他怎會放過你?若果真如此,定也是為在青史上留個仁慈之名,再趁你不察時,悄悄要了你的命。”
……
幽州,白檀城中,劉徇率樊霄所率之十萬兵馬堪堪趕至,便與幽州刺史、漁郡守,與護烏桓校尉同軍營,商議戰事。
此時烏桓已然有大半往遼西退去,只余不到三萬人仍在幽州邊境。而匈奴鐵騎則已于先前烏桓領地中搶掠數日,又屢屢刺探幽州邊城之地,闖數村落劫掠,將百姓們皆趕邊地。
劉徇當機立斷,一面先派人已被洗劫的村落中搜尋幸存百姓,一面又派人喬裝,將匈奴老單于大限將至之消息送至東面鮮卑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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