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章后與帝將在未央宮中設宴,請此番朝之諸侯共赴,雖特強調行家人之禮,卻還是該著朝服。
這兩日衫換得頻繁,漿洗不及,幸好多備了兩。
阿姝照例先替劉徇熏懸掛,然后再將自己的取出,置于墻邊,待明日再熏。
至月上中天時,劉徇仍未歸來,不再等,自熄燈眠。
……
卻說劉徇自馬車中負氣離去后,便徑直駕馬往驛站去,尋郭瞿、劉季等屬臣商談。
眾臣皆知今日劉徇廟祭祀,正待傍晚時,親自大司徒府相商,卻不想他親自來了,忙一同出迎,將他引寬敞室。
數心腹于屋外各值守,劉季與郭瞿二人則屋中。
“可有眉目?”劉徇,便開門見山。昨日雖與阿姝爭執不下,在正事上卻毫未影響。既知耿允行不軌,他便得早做準備。
郭瞿先與劉季二人對視一眼,上前低聲道:“已有了頭緒。坊間有傳言,大司馬曾數度卜卦,雖不知卜的是何事,但應當得了不錯的讖言。隨后,便屢屢與太后意見相左,借故打許多忠于太后的心腹大臣。”
劉徇蹙眉細思,大約能猜到耿允所占何事,點頭道:“未出所料,此二人果然已分道揚鑣。”
劉季又接著道:“還有一事,大司馬近日同羽林中郎吳茂私下往來切,昨夜還曾談近一個時辰,今日一早,宮中護衛便有了幾調。”
劉徇聞言一凜,眼眸瞇起,冷笑道:“看來,已是按捺不住,要下手了。后日的宮宴便是個好機會。”
郭瞿與劉季儼然也已猜到,卻不如他這般坦然,俱是肅然問:“大王可有打算?此乃長安,大王不過千人隨行,且大多還駐城外,若未央宮事發,只怕遠水難接近火。”
劉徇卻一點未見焦慮,只收斂笑意道:“屆時,只需抓住耿允肋,他便不敢我。爾等無須憂慮,我自有算。”
郭瞿與劉季原以為他還要尋救兵,卻瞧他并無更多吩咐,雖仍憂心,到底還是十分信服,未再多問,只又將幽州傳來的戰況匯報之。
待一番商談,已至傍晚。
劉徇著二人,笑道:“此地長安,想不到爾等查探起來,也如此迅速。”
郭瞿笑道:“不敢邀功,此事也多虧王后自邯鄲所攜那幾位游俠劍客,他們比臣等更能與城中三教九流之人通聯絡,正是循著他們的蛛馬跡,方能順藤瓜。”
二人猶不自知,皆不住夸贊,卻見劉徇一聽“王后”二字,面容便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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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議論
長樂宮中, 帝劉顯自太后所居長信宮問安歸去后,又秉燭作業, 直至黃昏過后, 方熄燈就寢。
煌煌燭臺一盞一盞為宮人熄滅,數個躬黑影悄然離去, 吱呀一聲將殿門合上,偌大宮室里空余一片寂靜。
許是因今日了高廟,又許是因祭祀時面對無數道目, 當時的張與恐慌仍未散去,劉顯仰臥在床上,久久未能睡,只覺一陣心神不寧。
輾轉許久,他未能抑住年心, 披起, 抹黑悄悄至偏門。
因他時常難睡, 不喜有燭與聲響,因此留于邊服侍的宮人只一兩個。
此時殿點了安神香,裊裊煙霧下, 侯于外間的二宮人早已昏昏睡。劉顯輕手輕腳靠近,見那二人并無靜, 方小心翼翼將偏門開出一條, 見未有一點聲響,再回頭觀那昏睡二人,繼續一點一點將門推開, 待開得差不多了,便閃而出,重又將門虛掩。
雖是暮春,深夜空氣仍有些微涼意,清風拂過,令劉顯長吁一口氣,稍稍放松心中繃的那弦。
白日里,宮中四皆是眼線,令他倍束縛沉重,不敢稍有差錯,只得時常趁夜,悄悄溜出氣。
長夜寂寂,除了各偶有宮人巡查外,皆是一片黑暗。
劉顯居前殿高,尋常并無宮人再登上,他便信步行至階邊,極目遠眺。長樂宮前殿地勢與未央宮同,即便夜半,仍視野開闊,一目了然。
然今日之景,與往日格外不同。建于兩宮之間的大司馬府,仍亮燈火。
平日他偶然見大司馬府邸夜半燈火通明時,應當都是他與姬妾徹夜作樂之時,是以總有竹樂舞只聲。然今日卻一片寂靜,除燈火外,再無其他。
劉顯心中莫名不安,想起先前在長信宮中聽到母后與真定太子談時的只言片語,不由一陣戰栗,難道,耿允當真要在宮中明目張膽的行不軌之事?
……
與此同時,城中一座宅邸,膠東王劉慶正攜屬臣,與近十諸侯,于廳堂間飲酒作樂。
是夜天氣晴好,月朗星稀,不甚寬敞的廳堂間,依次擺開數十坐榻與桌案,除有婢子不時魚貫送新鮮炙烤的食外,更有樂師奏出綿綿竹,舞姬扭起袂翩躚,紅燭羅帳,酒飄香間,引座下眾人嘈雜言笑,時而豪飲。
劉慶年不過二十三,正是貪酒好之時,四年前襲位,乃第十位膠東王。卻說其祖上本是文帝子,因生母卑微,不得文帝喜,乃封膠東王。膠東國位于青州濱海之地,地狹人稀,可算常年乏人問津,也正因此,反倒令其在這兩年的震局勢下,安然無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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