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回,我先前寫了那樣言辭激烈的書信給大王,大王未怒,反還愿親自前來,我能看出,大王待阿姝,并非無。 ”他說罷,忽然起拜道,“若祐先前有所冒犯,還請大王恕罪。”
竟是道歉來了。
劉徇心神有些恍惚,腦中還留著方才他說的——“若非阿姝堅持”。
原來當日,竟是主要嫁給他。
他心里涌起一種別樣的滋味,既有些莫名的欣喜,又仿佛悵然若失,直出神片刻,方想起趙祐還在,遂趕親去將人攙扶起。
趙祐后來再說了什麼話,他并未聽進太多,只覺這酒格外甘。二人飲得兩壇皆空,方微醺著道別。
待劉徇心神恍惚著回屋,阿姝已等了許久,一見到人,便起迎上去,心頗好的要替他寬。
酒香撲鼻而來,掩著輕笑道:“大王可有飲醉?”
劉徇此刻也不如離去前那般,忌憚的愉悅心,只十分順服的讓將自己的外袍去,接著也不顧婢子們在旁,直接將人抱住,湊近去問:“聽君山說,當日是你主說服他,要嫁給我?”
他從前瞧對自己仿佛與生俱來的畏懼,只以為對這樁婚事也是百般不愿,今日方知,竟是主說服趙祐嫁給自己。
阿姝不知兄長竟會與他說起這些,先是愣了愣,隨即面頰倏然漲紅,支支吾吾道:“你,我……沒有……”
劉徇也不顧得與玩笑,直直水盈盈的閃躲眼眸,正道:“為何?明明你這樣懼怕于我,為何要嫁給我?”
阿姝聽他這樣問,越發無措的將頭低下,一句話也不敢再說。這要如何說?當日嫁他也是權宜之計,還不是因怕日后遭他忌恨,才說服阿兄?
他一副刨問底的模樣,卻遲遲未得回應,等了半晌,心里忽然沒底,不確定問道:“你嫁給我,可是后悔了?”
阿姝莫名抬眸看他,又迅速垂首,囁嚅道:“不敢,能嫁給大王,實是幸事,如何會后悔?”
若說后悔,只后悔當日自己竟會如著魔一般,一心想與生母相認,才惹出如今這樣多事來。
劉徇看這模樣,直覺不信,仿佛被人悶頭打了一拳似的,挫敗又不甘。
夜半,二人親昵后,手□□疊著纏在一。
他著肩背膩的,郁郁道:“你既已嫁給我,我便不容你后悔。”
……
第二日清晨,劉徇起后先與郡與各大族豪強眾拜別,忙碌半日,才照計劃于午后啟程。
為王后,阿姝自當親去相送。
臨去前,他與隔著半臂距離,迎風而立,以只有能聽見的聲音,沉沉道:“此番且留你在邯鄲,待我料理清家中事,將冀州盡收囊中之日,便是來接你回信都之日。”
阿姝微愣,頂著寒風他深邃側,遲遲說不出話來。
當日只道待大嫂順利生產后再離去,他也允了。如今聽來,似乎他已信心滿滿,將在那時將整個冀州收麾下,更似乎,他早已悄然醞釀著什麼不知曉的事。
無暇多想,在眾人的遙祝中,他已領著隨行者馬而上,沖眾人微拱手,便揚鞭策馬而去,漸消失在城郭外。
……
卻說梁弇此人,出公侯之家,祖上曾有四位位居三公。只是到梁弇這一支,已數代未出賢才,早已流落為尋常百姓間,默默無聞。
他初以卜卦看相為生,而立之前游歷天下,后因卜得靈壽有龍興之氣,便乍稱為劉漢宗室劉炎,以三寸不爛之舌,兼一算卦之,游說得當地數個豪族的支持,又趁天下大,吸引了幾流民,便于去歲,在靈壽稱王。
數月來,他趁帝初登基,基不穩,耿允忙于朝中斗,無暇顧及,便悄悄將勢力擴張至并州境,如今竟已將并州之太原郡拿下,其地域之廣,儼然已接近整個冀州。
可以說,冀州各自為政的諸多勢力中,數梁弇為最。趁此機會,他便自立為帝,仍舉漢室旗,定都靈壽。
此番他看似只集結八萬人,實則于后備軍需上,遠超劉徇。
劉徇心知這回將是一場仗,自邯鄲離去后,便一面馬不停蹄的趕往信都,一面遣使往冀州境諸郡去,游說其一同出兵,共擊梁弇。
若是從前,諸郡定不會輕易答應。可此番,卻是在他才借真定之兵,將巨鹿、中山聯軍擊潰之后,眾人見識了他的厲害,又早聽聞自他至冀州,便一路順風順水,不斷有人前去投效,越發對其信賴。
況且,從前冀州間各勢力尚能達平衡,如今梁弇不但向外擴張,還驟然稱帝,已將這微妙的平衡打破。若此刻再不出兵,日后恐只有被其吞并的下場。
不出時日,各地便同意聯合舉兵迎敵。
劉徇與眾將商議后,迅速定下計策,趁著梁弇軍未至時,先由各郡兵分兩路,自兩側借真定與中山二地往靈壽方向突襲,余下除守軍外,劉徇親率之信都與真定二地之軍,凡八萬人,則自中路直接迎擊梁弇軍。
如此,中路主力與梁弇軍人數相當,勢均力敵,兩側又有直擊其據點的奇襲軍,竟是未費多時日,便將其擊得連連退敗。
兩月下來,梁弇見形勢不妙,竟輕易拋下才剛剛定為都城的靈壽,連連敗退,直退出常山,退出冀州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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