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賀勘皺了眉，沒錯過孟元元小小的舉，“你方才一直在看，是不是？”

所以，他以為沒到，一直等在那兒。而，就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看好戲？

孟元元不否認的點頭，淺淺聲音說道：“我在那的側門下。”

說著，還老實的為他指了位置的方向。

賀勘看過去，那側門的位置，可不正好能將石亭完完全全看到。

當時應該過去的，他想。畢竟是他的妻子，看到那種場景，正常來說會覺得生氣罷。

“大伯的事怎麼樣了？”孟元元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別開自己的視線看去一旁。

他這樣早過來，那麼事應當是很順利。

“在這兒。”賀勘低頭，手指自腰間夾出一方疊起的紙，之后往孟元元手邊一送。

孟元元呼吸一滯，手指蜷了蜷，終是接了過來。心中已然猜到，他給自己的是什麼。

這方紙疊得方正，從背面出字跡來。

雙手一點點展開，直到完全展現開。也便是第一次看到了秦尤將自己抵掉的契書，字字行行的，好像是浸滿了淚。

不知是風還是手不穩，契書抖著。

孟元元面前的字跡漸漸模糊，只瞧得見上面的“孟氏元元”……若是當日沒跑出去，會在哪里？淑慧又會怎麼樣？

“這件事徹底結束了。”賀勘道聲，隨后從孟元元收手拿回契書。

兩人站在永安寺的墻外，靠著一陡坡。墻壁斑駁，百年古剎帶著深厚的沉淀。

孟元元手里一空，兩只手還端在前，那張曾經控制了命運的薄紙，已經回到賀勘的手中。不后脊一僵，看去他的臉，同時想到了阿惜，那個被祁肇掌控命運的子。

“你……”角蠕著，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看見他好看的手往兩旁一拉，“嘶啦”，契書被撕兩半。接著，他將兩半相疊起，再次一撕，如此反復，直到契書徹底為碎片。

賀勘手里一揚，那些紙片子便在風中飛散開，被帶去各，石堆中，山谷里，雜草下……

再無復原的可能。

正像他自己所說，徹底結束了。

孟元元回神，沒想到賀勘這樣輕易的毀了契書。有一刻在想，要是他手里握著那張紙，就能掌控住。

他沒有。里的他，始終是端正的，不屑于那些東西。

“怎麼了？”賀勘轉頭來就看見孟元元發呆，甚至還保持著原先拿紙的姿勢。

右手食指探了過去，在的手心里了下，便又見瞪著一雙眼睛看他，里面除了清亮，還有些些的復雜。

讓人心疼。

賀勘握上孟元元的兩只手，角彎了個弧度：“解決了，也該離開紅河縣了。”

“嗯。”對他點頭，邊放松的漾開，明了一張臉。

兩人一起去了寺中的正殿，在佛前上了香，為逝去的家人祈福。

因為劉四嬸還在聽大師講經，從正殿出來，孟元元和賀勘便在寺外等著。

寺廟的后頭，是一片竹林，冬天里依舊一片綠。

林中一條石徑，偶爾有游賞的人打此經過。

兩人走在林中，步伐緩慢，并肩而行，旁竹枝搖曳，風過留下一片沙沙聲。

孟元元掏出一小把鹽焗南瓜子，起先攥在手心里，而后往旁看了眼，指尖起一顆瓜子，咬在齒間。

“咔”，一聲瓜子殼的脆響，在寂靜的竹林里很是明顯。

略略發窘，頭垂低了些，悄悄用舌尖卷走了果仁兒，口中瞬時充滿香氣。

里的安靜，就連吃一顆瓜子都看上去很乖。

賀勘慢了一步，從后面跟著，不管怎麼看，他的妻子都那樣瘦。之前擔起了太多，其實才是個十六歲的兒家。明明也喜歡漂亮飾，吃零兒罷？

“好吃？”他問。

前面的人停下，回過來，然后那只漂亮的手邊了過來。

“你嘗嘗。”孟元元攤開自己的手心，上面躺著十幾顆瓜子。

賀勘點頭，從手上拿走幾顆瓜子。

他不太吃這些零兒之類，費工夫，不如多看幾頁書。可是如今吃在里，卻也覺得不錯，于是他又去手里拿瓜子。

“元娘喜歡紅河縣嗎？”賀勘問，手里剩下幾顆瓜子，在手指間沒有再吃的意思。

孟元元想了想，對于一個地方其實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因為必須留在這兒。細想起來，這邊并沒有快樂，甚至好多的事端。

“我不喜歡，”賀勘看著前方，眸中閃過復雜，“當初，我差點兒死在這兒。”

不愿回首的事并不止一件，十年前的苦痛歷歷在目。

孟元元知道他是想起了陸家，往他臉上看了眼，沒有說話。

“不過，”賀勘笑了笑，驅散眸中霾，“在這里遇到元娘，真的很好。”

他沒說關于當年陸家的事，更沒說是怎麼流落到紅河縣的，大概是不想再提，可是話語中又明明傷。

孟元元有些同，同樣是十歲家中逢遇變故，那時候的遭遇會深刻留在記憶中，無法抹去。也因為那些變故，本來的發生改變。

“坐下歇歇罷。”賀勘示意，前方幾步外有一條簡易長石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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