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出賀勘心不錯,居然會有功夫跟興安磨皮子。要說以前,他定然就是冷淡的掃人一眼,讓別人自己琢磨然后退卻。
興安垂頭喪氣從正屋出來,顛了顛手里的藥油,嘆了聲氣。
看見孟元元時,他又笑著跑過去:“夫人。”
孟元元笑著頷首,算是回應:“收拾好了?”
“都好了,公子在正屋里上香呢。”興安回了聲,“我看他的腳沒事兒了,昨晚真是險,腳崴了可是麻煩事兒。”
對于幫賀勘正腳踝這事兒,他沒辦法給那些仆從說,可畢竟是一件大大的功勞,總想著放上炫耀一番。
“興安會的本事真不。”孟元元順著人稱贊了一聲。
果然,好聽的話就是用。
興安抓抓腦袋,咧一笑:“夫人過獎了,這些都是興安該做的。”
他就覺得自家公子冷冰冰的不懂人,夫人則好太多了,人溫,連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人聽。
“興安,我讓你出去準備車,”這時,賀勘從正屋里出來,見著還在廢話的小廝,隨即皺了眉,“你說了一早上,還不夠?”
興安瞬間蔫兒了,回頭看去正屋:“公子,你也比往常訓我了。”
說著,垮了肩膀往院門外走去。
屋門外,賀勘單手背后,一步踩下石階。他今日話有那麼多嗎?
他走到孟元元邊,手幫拿掉落在肩上的發。
冬落下,和的為鍍上一層,形纖巧玲瓏,角帶著淺淺的笑。
“今日似乎不冷。”賀勘道。
孟元元點頭,他的左腳看去:“大概最冷的時候過去,就會開始慢慢轉暖。公子的腳好了?”
“嗯,”賀勘應著,像是證明一樣,在面前穩當走了幾步,“一會兒會去郎中那里看看。”
院中那棵梧桐樹高大,現在仍是禿禿、干的。
“我走了,你回屋罷。”賀勘披上斗篷,手里系著帶子。
院門,興安吆喝了一聲,說馬車已經來了。
賀勘便轉往院門走,他一步邁出門檻的時候,回頭看向院中,對著樹下的子笑了笑。
孟元元雙手疊在腰前,眼看著賀勘從院門出去,只剩下空的門框。
。
賀勘這邊去看了郎中,說是腳踝沒有大礙,便給開了些草藥,用于晚上睡前泡腳。
興安把藥拿好,心里道聲幸虧昨晚自己理及時,要不公子的腳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下地。
接著就是去衙門。
到了的時候,地牢中已經去了幾人。有周家父子,更有紅河縣的知縣大人。
因為提前的準備,牢中騰出一間獨立的審訊房,鐵門一關,外面的人不會知道這里面發生了什麼。
也是因為賀勘的份在那兒,知縣不敢怠慢,才讓周主簿如此安排。
“賀公子打算如何理?”知縣問,臉上一副為難,“秦尤那廝,昨兒晚上吆喝了一宿,說了你好些難聽的話,不人聽到了。”
賀勘跟在知縣后,進了審訊房:“大人當知,犯人的話不能全信。”
知縣點頭:“是這個道理,就是別人都聽到,他說你能保他不死。這,這就不好說了罷?”
兩人先后進去,就見到了綁在墻上的秦尤。
聽見靜,本來死一樣的秦尤睜開眼,看清來人時,便大聲喊:“二郎,你說救我的,快放我出去。”
知縣厭惡的瞅了眼,心道賀勘現在什麼份,還妄想稱兄道弟:“大膽,不準喧嘩!”
一聲呵斥,并沒有讓秦尤消停,反而更加拼力掙扎,用力拽著手腳上的鎖鏈:“你要是做不到,就別怪我……”
“大哥。”賀勘站去人前,面無表。
“二郎,”秦尤臉上的兇狠褪去,改為慘兮兮的祈求,“你幫幫我。”
賀勘上下打量著,才明明白白看到秦尤的慘狀,遠比在山上時更厲害。人的手腳都已經凍傷,有潰爛的趨勢,披頭撒發的像個野人。
“你不會死,僅此而已。”他說著,語氣中沒有半點溫度。
話音一出,秦尤安靜了,一雙污濁的眼盯著賀勘:“你會把我給賭坊那些人?我要離開紅河縣。”
賀勘心中嘆息,看到秦尤的右手沒了兩指頭,腦中些許的思慮。原本,只要秦尤還有點兒良知,最開始他是想幫的,畢竟秦家父母待他如己出。
“好。”他道了聲。
秦尤笑起來,帶著鐵鏈子嘩啦啦響著:“好兄弟。”
“只是,”賀勘頓了頓,看去一邊的灰墻,“以后你會被逐出秦家,族譜上也不會留有你的名字。”
他可以讓秦尤活著,但是不會再讓秦尤與自己有一定點兒的牽扯,完全的斷清楚。
不出所料,秦尤愣住。他心知賀勘心中主意多,一時猜不出人在想什麼:“什麼意思?”
賀勘站在那兒,腰拔:“自此,你不再是秦家人。”
邊上,知縣聽著兩人的對話,也是一頭霧水。他這邊都沒發話,賀勘就保下秦尤的命了?依據律典來說,最輕也是個刺青發配邊疆。
審訊室很靜,秦尤低頭思考著。
“好,”良久,秦尤咬咬牙做了決定,而后罵了聲,“反正也沒人把我當秦家人看,那幫老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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