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夜在說這話的時候，眼底、臉上、角，無不在映著明朗的笑意。 

 如同一江春水，在初夏午后的里漾著淋漓金，不見一丁點的暗幽冷。 

 這種笑容，讓在旁邊目睹的馮乘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覺——一種繁夜好像割裂了兩個人的錯覺。 

 獨自辦公的繁夜就是矜冷淡漠，幾乎有人類的繁總；靠近余未晚邊的繁總，就是一個被圣照亮，心澄，淡然明溫和的人。 

 其實這兩種都好。 

 但馮乘私心想著，他還是更喜歡現在心輕松的繁總，這樣就不會那麼辛苦，那麼孤獨了。 

 想著這些，馮乘手上的作也一直沒停，已經調整好照相參數，為繁總快速搶拍下一張。 

 照片里，他們剛好走到店鋪玻璃櫥窗的位置。 

 夕灑下的暗橘的余暉穿過了櫥窗，給米白的地磚染了。 

 也映照在了兩人上。 

 繁夜和余未晚，都在那片油畫般彩鮮艷的橘晚霞中。 

 余未晚站在繁夜左側前的位置，并沒留意到鏡頭這邊，也沒有去看窗外的夕，而是微微抬目專注地看著繁夜。 

 繁夜子筆直，拔如松，一襲黑卻舉著淡綠的甜筒站在的后，黑眸專注地看著，眸是比平時要明亮，眸熠熠，亮若辰星。 

 在這張照片里，他們兩個，只能看得到彼此。 

 影籠罩在兩人上，在地上灑下頎長的影子。 

 也給他們兩人鍍上了一層金橘的暈。 

 照片里的氣氛是輕松的，好的，自在的。 

 是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馮乘看著手機上的這張照片，自認拍的還不錯，而且繁總本就是公認的俊男，余小姐的模樣也偏秀氣甜，兩個人站在一起本就很上鏡。 

 他以前也見過繁總和余小姐的婚紗照，是擺在桌上的，那時他就說過一句：繁總，您和余小姐看起來很般配，郎才貌，天作之合。 

 那個時候，繁夜正在批閱項目部送來的文件，聽到他說這句話，立即抬起頭，看向他，漆黑的眸中沒有笑意，只有他當時難以看懂的緒。 

 然后繁總做了什麼？ 

 繁總將桌上的婚紗照樣片收了起來，然后打電話給了余小姐，告訴結婚的事不要急著公開。 

 后面，等集團所有的項目都順利發展，和余家開始拉開距離之后，想來繁總也不會在跟私下合影了。 

 他們之間的合影，除了婚紗照，應該寥寥無幾吧？ 

 收起手機，馮乘收斂緒，又恢復了特助該有的恭敬。 

 但繁夜已經走到他面前，低聲音，跟他悄聲說：“剛才拍我了？” 

 “是。”難道要刪掉？馮乘不太愿，垂眸頷首，“繁總，我就照了你一張，而且我覺得拍的還不錯，就別刪了吧？” 

 繁夜角微勾，“我的意思是，把照片也發給我。” 

 “……”原來是想要照片啊！馮乘釋然一笑，“沒問題，等下我再給繁總您p一下。” 

 “p好看點，我要做‘桌面’。” 

 說這句話的時候，繁夜已經不聲地從馮乘邊移開，再次走回到余未晚邊。 

 …… 

 走出冰淇淋店，外面的晚霞已經褪去。 

 中心社區這邊亮起了路燈，海港那邊來往的船只已經幾乎絕跡，除了那些停靠在碼頭附近的大型貨，小型的客已經消失殆盡。 

 海港的水面上映著一清晰的彎月，和那些只有五六層高，頂著一個尖頂的一排排極北歐風格的小樓的倒影。 

 同樣是港口，卑爾的港口夜景卻和香港維多利亞是天壤之別。 

 維多利亞喧囂璀璨，國際都市。 

 挪威這里，寧靜空曠，風自然。 

 余未晚手里的甜筒已經吃完許久，站在港口碼頭旁的的人行道上，隔著一道黑的鐵索護欄看著夜幕下的海港。 

 繁夜和并肩而站。 

 在夜幕下清爽的微風中靜默許久。 

 忽然，他邊的余未晚驀地打破平靜：“我記得我還看過其他地方的海港夜景。什麼？” 

 自言自語中，也沒去看邊男人的臉，只是迷茫地仰頭看著那月牙，認真思索著，“我不記得名字了，但是那個地方的晚上比這邊漂亮，人很多，很熱鬧。” 

 又看向旁邊低矮的那只有幾層高的小樓，“那邊的樓很高，比這里的高多了，晚上還會有船，很漂亮！” 

 繁夜也順著的視線看向兩邊，說：“你說的，應該是香港，維多利亞港。那里的確繁華。” 

 余未晚馬上點頭，“對對對！”毫無顧忌地又靠近繁夜，抓住他的手腕，“是你說的這個名字。那里很漂亮，盛臨川，我們什麼一起去看？” 

 在這種激愉悅的時候，里蹦出來的名字，還是‘盛臨川’。 

 不是繁先生，不是繁夜。 

 失落麼，還是有的。但繁夜只是失落了一秒，就接了這個稱呼，手指自然攤開，讓去抓手指：“你要帶我一起去？” 

 “是啊。”余未晚點頭，“我想起來那邊的夜景了，很好看。但上次，好像陪我的人不是你。我不記得是誰了，不過這次可以一去去看。就去那個香港。我們什麼時候走？” 

 “很想走？” 

 “想走。我不喜歡這里，不喜歡他們那些人。那些醫生說的話，我也聽不懂。” 

 “好，我們回去。我們一起看維多利亞。” 

 …… 

 翌日。 

 大麻提取的合藥劑也送過來了。 

 李銳對繁夜帶著余未晚跑出去的事很不滿，更想阻止主治醫生給余未晚使用這種‘緩解療法’。 

 可在他搶走護士的藥，在病房外鬧得不可開的時候，病房里的亞裔護工突然跑了出來，用漢語告訴們：“余小姐毒癮發作了，快點把藥送進去。” 

 李銳停下搶奪，旁邊的繁夜更是一個箭步沖進病房。 

 等李銳又一次見到余未晚毒癮的發作，看到不弓著子喊頭痛，還開始有了搐反應…… 

 他終于默認了這種療法。 

 他想，至讓痛苦一刻就是一刻，實在不行就到時候提前把孩子剖出來吧。 

 看著合藥劑被塞進余未晚里的時候，一直全程冷靜理智，主張緩解療法的繁夜卻突然轉離開了病房。 

 口悶得無法呼吸。 

 繁夜靠著房門口的墻壁，微微仰頭，心頭撕裂的痛蔓延到了眉頭，讓他眉心也開始皺起。 

 “繁總，您要是看不下去，就先……” 

 旁邊，馮乘的話沒講完，就聽到繁夜手機的外放鈴聲響起。 

 又是那首悉的歌曲——云與海。 

 繁夜緩了幾秒，才抬起手，摁下藍牙耳機上的接聽鍵：“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