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軍區醫院以后，天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夜彌漫，幕布似的天空上星羅棋布，南郊這邊繁星閃爍，星遠比城市中更加耀眼。

 上車之后，陸野并沒有問余未晚和余國軍在病房里都說了什麼，相反他表現的忙碌無比，還在打車載電話。

 這次是在給打電話，詢問完公司那邊高層的會議況之后，又讓重新安排明天的日程。

 將原本要和下一任游戲運營商的對接會議，挪到了后天。

 挪出了整整一下午的空檔來接待市政廳那邊的要來的員。

 看來，陸野手里的確有政府工程。

 趁著陸野打電話的功夫，余未晚也在思忖如何開口，提出回老家掃墓的請求。

 半個小時，前在病房里。

 爸爸剛一提到老家那邊，就已經猜到了爸爸下面要說什麼——爸爸想讓以回鄉掃墓的名義，迂回逃跑，離開津海市，

 果然，猜對了，下一秒就聽到爸爸一語雙關地說：“晚晚，回老家掃墓吧，再過十天，正好也是你的忌日了，這是個回去的好時機，不要錯過了。”

 尤其是說到最后那句話，爸爸的語氣明顯加深了許多。

 這不就是在側面的提醒自己，趁著十周年忌日，回鄉逃離。

 馬上接口道，“是啊，算起來，今年的確沒有回去給爺爺掃墓。以前媽媽在的時候，這些事都是媽媽負責料理。”

 “是，這些事從前都是你媽媽在打理的，”提到媽媽，爸爸的語氣明顯落寞了下來。

 口吻溫，卻也充斥哀傷，“要是你媽媽還在就好了，這些事，也就不用你來抗。可是咱們沒有那麼多如果，你大哥還在病著……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你能頂起這些事了。”

 又是一句一語雙關的話，聽的出來。

 大哥昏迷，二哥無能。

 家里能否離困境，全靠患絕癥的自己。

 恰恰也只有自己，現在能夠有機會離開。

 扯開角，對爸爸出一抹安的笑容：“爸爸，你放心吧，在這里養好，我會回去的。”

 聽到再次承諾，爸爸好像才安心下來，臉部線條放松了許多。

 之后爸爸又安一番，讓不要擔憂刑期問題，

 還告訴：傻閨，目前貪已經沒有死刑了。你不要太擔心我，照顧好你自己，不要忘記吃藥。

 聊完這些，

陸野也從外面回到病房，很客氣的和爸爸聊了一會兒，他們才從軍區醫院離開。

 蘭博基尼在高架橋上飛速馳騁。

 快如閃電。

 一直到拐彎，下了高架橋，車速才逐漸減緩。

 陸野那邊的車通話也終于掛斷。

 陸野單手轉著方向盤，好看的桃花眼一轉，視線掃到了副駕座的余未晚上，說笑似的開口，“我的傻妞，怎麼看你好像悶悶不樂的？去看了你爸爸了，還不開心嗎？”

 “不是，我很開心。”余未晚立即回神，下意識抬手了自己的臉，自己臉上的緒很明顯嗎？

 了一下自己的臉，淺笑著解釋，“能看到爸爸，能和爸爸坐下來說話，我已經很開心很知足了。”

 “可你好像還有心事。”陸野視線收回，繼續嫻開車，“剛才我打電話的時候看了你幾眼，你的臉不太好。”

 “嗯，我其實是有事想跟你說。”既然被看出了，那就趁此機會直接提出要求，“我想過幾天，回老家給我他們掃墓。”

 陸野嗯了一聲，目不斜視，有條不紊的轉著方向盤，似乎是在等的下文。

 余未晚繼續道：“今年原本清明那會就該回去的，但那個時候我家公司就不行了，然后我大哥也……”

 說起這些，的心也沉重了幾分，：“那個時候我們家已經一團了，早就把回鄉祭拜的事給忘了。如果我媽媽還在，這些事都是我媽媽負責的，但是我已經沒有媽媽了。”

 沒有媽媽，余家看似無礙，但實則百孔千瘡。

 許多細節，諸多事，都沒人打理。

 大哥那時忙著挽救眾集團，已然分乏。

 爸爸一向是忙于政務，家里事很費心打理，

 沒有了媽媽，一切就都變了。

 余未晚眼簾半斂，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作臺，說話的聲音愈發輕：“剛才跟我爸爸聊天的時候，爸爸隨口提了一句，我才想起這件事，我覺得是該回去看看。”

 “你們老家是哪里來著？好像是挨著長江那邊是吧？”

 “是。”余未晚點頭，“我爸媽是背井離鄉出來的。尤其是我爸，進了單位后，因為當時剛直，得罪了人，就被調到偏遠的貧困縣任職工作，小時候我很見到他。

 認識你的時候，我媽媽的廠子剛剛起步，我爸也通過努力作出政績，從那個小縣長，升遷到了這里，剛任職財政局副局長。”

 “那我的傻兔子還真是有孝心。你跟著你媽媽的，那應該和你爺爺關系一般吧？”

 聽完的這番話后，陸野忽然輕聲一笑。

 “是很一般，他們喜歡男孩，喜歡我二哥，覺得生是終究是外人，是賠錢貨。并不是多麼喜歡我。”選擇如實相告。

 “那你還要回去？”陸野又看了一眼。

 余未晚彎了彎角，笑的靦腆：“因為不想被老家那邊的人笑話，說我家不行了，連個回去掃墓的人都沒有了。”

 “這個確實是實話，”陸野輕輕點了點下，閑聊似的跟發出慨，“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看起來都是至親朋，稱兄道弟，真的出事的時候，笑話你都是輕的，還會有一堆人跳出來落井下石。”

 “對，正因為這樣，我更要回去。”余未晚說完這句，轉頭著正在開車的陸野，輕的聲音里帶著一祈求，“就這幾天，我想回老家一趟。可以嗎。”

 “真是一只傻兔子啊，”陸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玩味一笑，抬起手臂，手掌用力在頭頂弄了一下，“跟我說了這麼多掏心窩的話，就差給我寫一份企劃書了。真是傻妞一個。”

 “那你是同意了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同意啊，你又沒被我，”陸野笑著收回手，語調輕快，但又著一霸道，“走可以，但不能是你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