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會兒，侯衛東抓時間到衛生間洗澡，他特意將衛生間的門虛掩著。溫熱的熱水從天而降，空靈的鋼琴聲在薄霧中飛來飛去，不時地撞在侯衛東還算強健的上，又隨著流水掉落在衛生間凹凸不平的瓷磚之上。

猛然間，他想起了在樓梯上的驚鴻一瞥，春乍泄的那一片雪白是如此清晰。“我，里的荷爾蒙怎麼如此旺盛，連聽音樂都能夠起？”

8點鐘，青林鎮黨政全員齊聚小會議室。

趙永勝一來就定了調子，很強地道：“今天下午縣政府開了重要會議，要求各鎮必須無原則地執行縣委、縣政府的決定。什麼決定？很簡單的兩個字——籌款。除了沙州市政府的貸款以外，各鎮必須加籌款。

“按縣里的神，籌資的主要渠道有：一是向鎮政府機關以及醫院、學校等事業單位干部職工借款，此款不計利息；二是大力催收呆賬；三是采取置換方式籌款，可用所有者權益、呆賬準備金、村社集積累和代管金置換用作沖銷呆賬；四是收取農民普九集資款，人均二十元。”

趙永勝本沒給班子員發言的機會，繼續道：“借款之事，我們現在就研究方案。我個人意見是鎮領導班子帶頭，每人集資一萬元，二級班子，每人七千元；普通干部每人五千元；醫院、學校每人集資三千元。所有集資不計息，請大家發表意見。”

唐樹剛道：“班子員沒有問題，關鍵是教師這一塊。他們的工資不高，大多數都存錢在基金會里，讓他們拿錢出來，說不定還要惹出事來。”

“這是縣里統一安排，如果誰不參加集資，先把工作停下來再說。這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政治問題。”趙永勝很是強。

“第二件要抓的事是對貸款的催收，收得越多，我們的力就越輕，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最終辦法，請粟鎮長來安排。”趙永勝用力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的決心。

粟明道：“我和趙書記商量了，將組建兩個收款隊伍。第一組由侯衛東為組長，負責上青林尖山村、獨石村和日村的收款任務；第二組由唐樹剛為組長，負責下青林九個村的收款任務。鐘瑞華就不管收款了，你主要跟著清償組將基金會的賬目徹底查清楚。”

趙永勝話道：“劉坤是分管干部的副書記，你的任務就是理人。凡是不集資款的，不配合收款組的機關企事業單位干部，你與紀委一起進行理。這是政治任務，不準任何人講價錢。”他又道，“鎮屬企業貸款是大頭，由我親自來催收。”

接任務以后，侯衛東就在盤算：我雖然只是催收三個村的貸款，可是上青林企業多，貸款也多，三個村催收的數額以及難度恐怕還要大于下青林九個村。

而趙永勝要親自催收鎮屬企業的貸款，侯衛東聯想到黃衛革失的那份名單，覺真的有貓膩。

開完會已是晚上11點，侯衛東開著皮卡車，想著面臨的艱巨任務，垂頭喪氣地回到了糧站宿舍。

老邢的錢也被截留在了基金會，他依然相信著政府，只是將存單牢牢地留好，等著鎮政府來主兌付。他吃飯香，睡眠倍兒好，侯衛東回來時，他的房間里已經發出了陣陣呼嚕聲。

有了李晶送的排機，又用上生石灰，宿舍的氣總算好了一些，只是著床上的用品，仍然有些漉漉的。出手機，正想給小佳打電話，手機卻異常尖銳地響了起來，號碼是家里的。侯衛東嚇了一跳，因為家里從來沒有這麼晚給他打過電話。

話筒里傳來了劉芬的聲音：“小三，你姐被縣里的人帶走了，說是必須要還錢，否則就不放回家。”

侯衛東吃了一驚，道：“這是非法限制人自由，是違法行為，縣里的人怎麼敢來？”

劉芬語帶哭腔，道：“吳海縣里要立學習班，專門學習法律。其實就是將欠款大戶集中起來，不還錢就不準回家。”

侯衛東急道：“基金會取締前，我專門跟二姐說過，不當一回事，現在各大銀行都凍結了貸款業務，哪里去找人貸款？”

“你這幾年賺了些錢，又買車又買房，能不能拿一點給二姐，讓渡過難關。”劉芬焦急地道。

“二姐到底貸了多錢？”

“今天你姐夫跟我說，現在還有七十萬元沒有還。”

“媽，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姐夫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芬幫著侯衛東簽了好幾次字，知道他收不錯，道：“侯小英是你二姐，你如果忍心看被縣里關起來，就不要管這事。”

侯衛東腦中的法律意識又鉆了出來，他道：“媽，這事得讓二姐夫來找我，一家人還得明算賬。”

話未說完，劉芬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

侯衛東與二姐夫何勇關系還是不錯的，只是這三年來，大家各忙各的，聯系稍微一些。他坐在床頭看了一會兒電視，給二姐夫何勇打了電話過去，電話一直是忙音。

早上起床，他又給何勇打電話，電話仍然是忙音。

到了辦公室，基金會工作人員送來了上青林貸款人名單，總共有四十三戶，合計金額一百七十多萬。最小一筆貸款一千元，最大一筆貸款十萬元，這兩人都在尖山村，而且相距不遠。侯衛東決定從一大一小開始，試一試追收貸款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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