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星期五下午,侯衛東已經在防守鎮政府的第一線支撐了十幾天,已是心俱疲。3點過后,太在天空中發著毒辣的芒,卻也將守在場鎮的人群驅散了一些,大家躲在涼,都無心聊天。
侯衛東眼見著院子里只有稀落落的幾個人,便來到了粟明辦公室:“粟鎮,你看我,已經被曬了黑人,是不是各位領導流來守一守。”侯衛東把手臂出來,手臂是棕黑一片。這種棕黑如果出現在海邊,那就是好日浴的杰作,可是棕黑出現在侯衛東手臂上,只能說明青林鎮太毒辣。
粟明坐在辦公室倒是一臉靜氣,道:“這是非常時期,我只能讓能力最強的人把住第一關,否則鎮機關就無法運行。衛東一定要理解,再辛苦幾天,縣里就有解決方案出來。”
侯衛東坐在辦公室不走,道:“還是讓鐘鎮長或是劉坤也來頂兩天,我天天守在門口,臉上的唾已有一尺厚了。”
粟明安道:“鐘鎮長每天要陪著清償組,事很多,唐鎮長出差還沒有回家,劉書記對基層工作不太悉,恐怕頂不住力。你再頂上兩天,等基金會整頓工作結束,我放你的假。”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侯衛東只得繼續回去堅守崗位。
這時,黨政辦又接到縣府辦發出的急會議通知,趙永勝和粟明急急忙忙地朝益楊縣趕去。
侯衛東在樓下守到了4點,又溜回到辦公室休息,半杯茶沒有喝完,農經站原站長黃衛革走了進來。
自從嫖娼事件發生以后,他被貶為農經站的普通工作人員,白春城一躍為基金會主任。此時,黃衛革滿酒氣,兩只眼睛已經完全失神,他一屁就坐在了侯衛東對面,搖頭晃腦地道:“鐘鎮長,你要為我做主。”
侯衛東與黃衛革沒有什麼,平時也接得很。在整頓基金會的關鍵時期,黃衛革突然找上門來,而且張口就鐘鎮長,這就讓侯衛東心生警惕。他笑哈哈地道:“我是侯衛東,黃站長怎麼會認錯人!”
黃衛革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臉上的笑容很是僵,道:“我在青林鎮工作二十來年,基金會從籌建到現在我都參加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有人想整我。”
侯衛東看了看門外,道:“黃站長,你中午喝了酒,先回家休息,等酒醒來再說。”
黃衛革左手撐在桌子上,道:“你分管基金會的時間短,還不明白基金會的水深水淺。基金會呆賬爛賬多,這是事實,不過大額貸款哪里得到我說話。趙永勝、秦飛躍哪一個不是大指甲深,如果有人真的想要來整我,我也要拉人下水。”
他一邊說一邊就揚了揚手中的材料,道:“老子不是笨人,這幾年來,每一筆超過十萬的貸款,誰簽的字,我都復印著底子。”
侯衛東盯著黃衛革,心道:“此人是一個定時炸彈,絕對不要和他沾上一點關系。”他走到門口,道:“黃站長,你醉了,回去睡覺,我還有事。”說這話時,侯衛東態度很堅決,而且話一說完,人就走出去了,將黃衛革一人留在了辦公室里。
走到了樓梯口,他將快步走變了慢步走,不慌不忙地下了樓。
楊依著黨政辦大樓,手里提著一個袋子,邊圍了一群村民。
“我家里在基金會存了一萬多塊錢,是給我弟弟娶媳婦的錢,原本與方談好了條件,已經準備給方彩禮了,現在錢取不出來,這門親事多半要吹。”楊講得繪聲繪,將幾位中老年婦完全吸引住了。一位中年婦給出主意,道:“你去給方講清楚原因,再把存單拿給他們看,他們多半會相信你們的。”另一位中年婦道:“方也太那個了,一時取不出錢就不定親,這種親家最好是不要結,他們是過不到老的。”
侯衛東對楊是無比佩服,在這種氣氛之下,居然還能夠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將這些最難纏的中老年婦團結在自己周圍。他暗道:“難怪古人會發出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嘆。這個楊,如果是于推銷員的崗位上,說不定會為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
四轉了轉,一切如常。侯衛東與這些固執的取款戶都混得臉了,他到外面買了一條紅梅煙,每天放一包在上,想煙時就挨個兒散煙。一條紅梅煙散完,這些取款戶基本上都過了他的紅梅煙,雖然仍然是對立的兩個陣營,可是氛圍已經好轉了不。
侯衛東心里明白,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平息取款人的怒火罷了,真要擺平此事,只有基金會還錢一途。
了幾煙,侯衛東就與上青林的幾個年輕村民聊起天來。這幾天,大傻、二娃等人沒有再來,但是尖山、獨石和日三個村的村民仍然在陸續過來。他們絕大多數認識侯衛東,見他守在門口,都很給面子。侯衛東也盡量去做他們的思想工作,穩定他們的緒。
聊著聊著,就聊到秦大江上,眾人都很欷歔。
半個小時以后,樓上突然傳來了吵架聲。侯衛東愣了一下,認真一聽,已明白是黃衛革和鐘瑞華的聲音。兩人聲音越來越大,還有拍打桌子的砰砰聲。
鎮政府三樓有這等吵鬧聲,楊立刻停止演說。聽了幾句,就對幾位中年婦道:“你們在這里坐著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我們繼續擺龍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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