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勝作完戰斗員，粟明講了一些事，大家各就各位。

下午，侯衛東正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電話驚心魄地響了起來。

“什麼事？”

“我是肖國財，昨天晚上死了一個人。他們家里的人正準備埋人，你們趕快過來，晚了就埋下去了。”

肖國財是下青林小河灣村的支部書記，平時與侯衛東接不多，侯衛東印象最深的就是其禿禿的頭頂。別人禿頂，頭上總還要留些頭發，他禿頂卻是干脆利落，頭上一都沒有，就如一只被拔了的公。

侯衛東此時也沒有心去想他頭上的發，九步樓梯，他兩三步就下去了。到了社事辦辦公室，辦公室的人已經得知了消息，臉上都有一種臨戰前的慌。

蘇亞軍正在大聲打電話：“殯葬車快點開過來，啟尸工一起過來。我估計已經埋了下去，一個半鐘頭就能開到，盡量快一點。”

放下電話，他對侯衛東道：“我已經與殯儀館聯系好了，他們馬上派車過來。”

侯衛東也沒有回答他，用手機給派出所秦鋼打了一個電話，道：“我是侯衛東，小河灣村死了一個人，你派兩個人給我。”

秦鋼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室，懶洋洋地道：“公安局給我們打了招呼，不能隨意出警力。”

侯衛東著急地道：“殯葬改革是縣政府統一部署的事，公安局表態是要支持的，請秦所一定支持。”

秦鋼在青林派出所當所長，由于有石場和煤礦，他的日子過得比一般的鄉鎮派出所所長要舒服得多。對于侯衛東這樣的財神爺，他留著幾分面子道：“看著侯老弟的面上，我讓兄弟們出，其他人喊不我們。”

到小河灣村的人馬籌備完畢，侯衛東、蘇亞軍等人坐著計生辦的車，作為先頭部隊前往小河灣村。其余人由唐樹剛帶隊，跟在后面步行，增援侯衛東。

殯儀館的車輛也朝青林鎮趕了過來。

村支書肖國財坐在壩子里，如小媳婦盼遠行的郎君回家一樣，焦急地等著鎮政府的干部。聽到車響，他才松了一口氣。

“侯鎮長，尸已經拉到山上去了。”

肖國財習慣地了沒有頭發的頭頂，道：“死者黃配英，四十多歲，有一兒一。兒子在外面打工，還沒有回來，兒只有十六歲，在家里幫著做農活。這家的男人很老實，家里窮，不起土地補償費，我已經問過他了。”

“他家雖然窮，但黃家卻是小河灣村的大戶，村里至好幾十家姓黃。”

侯衛東道：“事不宜遲，我們直接去黃家。”

從肖國財家到黃配英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走在田坎上，視線所及之，不時看到“實行火葬，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標語。侯衛東心道：“這些標語寫得太虛了，應該寫‘火葬不收費，還能得補助’，效果肯定要好得多。”

前期宣傳是劉坤在負責，弄得遍地開花，效果也還不錯，至村民們都知道殯葬改革這件事。

到了黃配英家里，只有一個怯生生的孩子在家里。肖國財問：“你爸爸在哪里，他回來，鎮里領導找他。”

孩子喔了一聲，便低著頭出去了。

肖國財不放心，了寸草不生的腦殼，道：“文會計，你去一趟，把木墩喊回來。”

等了一會兒，文會計回來了，后跟著一個木訥的中年人。肖國財道：“李木墩，這是侯鎮長。”李木墩家中來過最大的就是村支書，此時驟然見鎮長站在客廳里，手腳都沒有地方擱。按他的本，肯定要把家里最好的花生拿出來招待這些當的。可是又想起舅子們代的話，趕把笑容收了起來，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不說話。

社事辦主任蘇亞軍開始給李木墩宣傳殯葬改革的政策。這一段時間，他天天泡在殯葬改革的材料上，對政策十分悉。盡管講得口水沫子飛，李木墩仍然耷拉著頭，不吭聲。

侯衛東見李木墩老實，就嚇唬他：“李木墩，你們如果一定要埋，就要五千塊錢的土地占用費。得起，我們不管你，如果不起錢，就一定要火化。火化費用你不出一分錢，鎮里還要補助兩百塊喪葬費。”

李木墩低著頭，想到火化不用出錢，還能得兩百，心思就了一。這時三個舅子輕蔑的眼神又從腦海深跳了出來，他的頭埋得更低了，幾乎到了膝蓋上。

李木墩閉不言，讓侯衛東等人也無可奈何。

唐樹剛帶著大部隊來到了肖國財家，鎮里干部來了三十多個，派出所更是傾巢出。

侯衛東見時機，問了邊的文會計：“地點找到沒有？”

文會計連忙點頭：“找到地點了，坑已經挖好了。他們那邊有二十多人，都是黃家屋里的，只怕是看了時辰，現在還沒有埋。”

侯衛東與唐樹剛商量：“唐鎮，看來這事只有來，趁死者還沒有地，我們將死者抬到公路上。等到殯儀館的車來了以后，直接送去火化。”

唐樹剛道：“大主意你來拿，我全力配合。”

侯衛東將秦所長、蘇亞軍、歐林等二級班子負責人喊進屋，道：“今天我們不得，必須拿下，男同志跟在我后，到第一線去；同志在外圍做勸解工作；秦所長負責治安秩序，有人要手，堅決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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