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時，趙、粟沿著街道朝鎮政府大院走。一輛小車從鎮外進來，經過他們時，帶起了濃霧一樣的灰塵。

在青林鎮的地盤上，外地車開得如此快，這讓趙永勝很生氣，道：“誰的車，進了場鎮還開這麼快？”他用手扇了扇空中的灰塵，自語道：“場鎮衛生應該認真抓一抓了。”

粟明接口道：“鐘鎮長分管的事多，場鎮管理這一塊干脆就給侯衛東來管。他人年輕，力旺盛，朋友又是大城市的，應該能管好這個場鎮。”

趙永勝不愿意管這種小事，道：“你是鎮長，安排了就是，我沒有意見。”

他指了指開進場鎮的小車，臉上的七星北斗出些不滿的意思，道：“這輛車是沙州牌照，來找誰？”

副部長

李晶的小車揚起了一道灰塵，如飛龍一般盤旋在青林鎮的上空。常年來往于政府機關，很悉各級政府機構，下了車，直接找到了前一次見過面的黨政辦楊。一般況之下，楊對于有天然的敵視，卻罕見地對這位漂亮士表現出好，帶著李晶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推開了侯衛東辦公室的大門，屋酒氣熏天，侯衛東仰面躺在沙發上，正呼呼大睡。李晶捂著鼻子，對后的楊笑道：“你們的侯鎮長爛醉如泥了。”

楊笑道：“今天開村干部大會，侯衛東喝酒太耿直了，也不知道耍賴，喝了六十多杯。”將侯衛東喝酒的杯數略作夸大。

李晶算了算酒量，不停地搖頭：“年輕時喝這麼多，遲早要垮。”又道，“這樣睡要生病的，他家住哪里？最好找人將他扶回去。”

“侯鎮在青林鎮沒有住房，他平時住在上青林鄉政府。”

李晶吃驚地道：“鎮里沒有單宿舍嗎？”主管著沙州最好的度假區漢湖，本不能想象沒有宿舍的生活。

楊雖然胖一些，卻不笨，還異常利索，講了鎮里況包括趙永勝對侯衛東的看法。

由于侯衛東在漢湖一直表現良好，李晶對他心存好，此時見到了他的真實生活，心里不由得產生了憐惜，道：“看他這樣子，恐怕到晚上都醒不過來，我車上有毯子。”

楊跟著李晶下了車，拿了薄毯子，到辦公室給侯衛東蓋上。

當小車離開大院的時候，李晶對司機道：“到青林山。”

“怎麼走？我沒有去過。”

李晶一改平日的溫和，不耐煩地道：“上山就只有一條道路，邊走邊找。”

小車很快就上了山。上青林公路雖然是泥結石路面，但是路形很好，上山坡度、彎度都很標準，路面雖然被重車出了水凼，但是公路的總狀況還是不錯。

李晶首先到了芬剛石場，站在石場外面觀察了一會兒。獨石村楊柄剛是芬剛石場的安全員，他見到一輛小車停在路面，上前問道：“你找誰，需要碎石嗎？”

李晶問：“你是老板嗎？我要看看石場。”

楊柄剛是生于上青林長于上青林的土鱉，從來沒有與李晶這種漂亮的人面對面談過話。幾句話以后，他腦袋暈乎乎的，說話有些結了，道：“侯瘋子在鎮里開會……你要多碎石……我盡量給你裝。”

離開芬剛石場時，李晶已將石場的基本況得清清楚楚。隨后到了秦大江石場，與管理人員談了幾句，又前往狗背彎石場。

來到狗背彎石場時，林中川正在指揮放炮。李晶站在遠看了很久，隨后又前往曾憲剛石場、田大刀石場。

短短兩個小時，李晶基本掌握了上青林石場的況。

侯衛東比李晶預計的時間醒得更早，他醒來以后，提著毯子下了樓，著太對楊道：“以后再也不這樣喝了，醉慘了。謝謝你的毯子。”

楊道：“這是李晶給你的毯子。”

“哪個李晶？”侯衛東深醉之后，腦子還有些糊涂。

楊開玩笑道：“還有哪個李晶，沙道司的老總。”

這讓侯衛東愣了好一會兒，琢磨著李晶到鎮里做什麼。

汽車時代，人的活半徑增大了，人與人、地與地的距離小了。李晶下了山，再次來到鎮政府時，侯衛東還坐在辦公室里額頭。

李晶提著一個紙袋子進了辦公室，里面裝著些紅橘，還有一盒牛，道：“聽楊說你喝了七十杯酒，怎麼這麼傻，用得著喝這麼多酒嗎？”說這話，又將酒的數量往上加了一點。

看著紅橘，聽著李晶責備的話，侯衛東心里有些暖意。但是他心里同時也有些警惕，問道：“李總不遠千里來到小鎮，有什麼事？請吩咐。”

“沒有事就不能來？我是專門來看侯鎮長，誰知看到的是一個醉貓！”

侯衛東著額頭，道：“中午喝得太多了，現在頭覺就像要裂開一樣。”

“工作是國家的，才是自己的。為了工作，實在用不著這樣使勁喝酒。你現在年輕，還能扛得住，到老了就曉得厲害。”談了幾句，李晶進正題，道，“趁你睡覺的時機，我到上青林的幾個石場去走了一圈。高速公路馬上就要開工了，到時碎石用量極大，我擔心上青林石場的碎石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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