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行野覺得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單獨跟黎婠婠一起，簡簡單單吃一頓家常菜，像平常的小夫妻一起，牽著手，帶著垃圾袋，下樓散散步。

    在這裏，他不是創嶸總裁，也不是導演。

    他們十指扣，在這裏也沒幾個人認識他們。

    傍晚的夕照在小巷裏，黎婠婠請他吃老冰，他就這樣牽著，一直走一直走，走累了，就跳到他背上，讓他背著他。

    他的背很寬闊，很結實，背著輕輕巧巧。

    將全部的力量在他上，迎著夜晚的路燈，晃著，他時不時扭頭跟說說話。

    “戎行野。”

    “嗯。”

    “老了你還能這樣背著我麽。”

    “背。”

    “我比你大，要是我比你先走，你等等，等你也下來了，我再背你。”

    黎婠婠手握，“我不許你說這種話。”

    平日裏開玩笑都可以。

    可他們都是經曆過生死的人。

    知道相隔，就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對方了。

    無論多的憾都無法彌補了。

    將臉在他後背，“你上那麽多傷，自己也從來不管，老了肯定很難很痛苦，全是病癥。”

    “以前不在乎，現在為了你跟閨，一定好好療養，回去就找醫生。”

    “真的？”

    “當然，我想長命百歲，我想背著你到盡頭。”

    “婠婠，我這輩子真的沒為了什麽人什麽事，求過一個永恒。”

    “但我想時間再慢一些，再慢一些。”

    “慢到我能陪你久一些。”

    “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一起做。”

    “婠婠，我們錯過良多。”

    的頭埋在他脖頸裏，聽著他說這些話，聽著他自腔裏帶來的震。

    眼眶有些熱。

    “當然了，你還要陪我到七老八十，等我牙齒都掉了，你也變糟老頭了。”

    “我們都不年輕了，還會相麽？”

    “會，我會一直你。”

    黎婠婠抱著他，“戎行野，我好喜歡我們像這樣，沒有人盯著我們，你可以做自己，我也可以做自己。”

    “我永遠記得我最你的那段時間，也曾經奢過，能像現在這樣，做世界上最平凡的。”

    “可平凡對我們太難了。”

    被傷得傷痕累累。

    男人頓下腳步，“我答應你，它不會變一個願。”

    樹葉被風吹得唰唰作響。

    在這煙火人間聚集，親了他一下。

    兩個人手牽手回了家，花灑衝下，黎婠婠讓他給自己洗頭。

    “進眼睛了！”

    “你頭抬高點。”

    “你這技不行，你得練練。”

    “好。”

    “你這旋這有個小紅痣。”

    黎婠婠笑了笑，“對，我爸爸說，那是聰明的孩子才有的。”

    “咱們閨也有一個。”戎行野抱著，“真好，有咱們的基因。”

    玻璃上霧氣氤氳。

    就這麽點大的浴室，兩個人泡在一起也不嫌無聊。

    用手在玻璃上，寫下LI️RONG。

    “我想剪個劉海，你說好不好？”

    戎行野的頭發被弄，男人好脾氣地任憑弄。

    “怎麽想起來剪劉海了。”

    “就是想嘛，好不好？”

    戎行野點頭，“你自己來？”

    黎婠婠包好浴巾，找了個剪刀，“你來。”

    戎行野有點犯難了。

    “我要是剪壞了怎麽辦。”

    “你舍得嗎。”

    黎婠婠還真的是閉上眼讓他來了。

    戎行野拿著剪刀比劃了一下，按照網上的教程碎著修剪，然後吹幹後，黎婠婠的劉海高於眉一大截。

    要不是有這張臉撐著，簡直像個傻姑。

    “我還怎麽見人啊。”

    哭笑不得。

    戎行野卻覺得可死了。

    “咱們閨不也這個發型。”

    “那能一樣麽，我又不是小孩了。”

    “誰說你不是小孩了，在我這，你永遠能當小孩。”

    “你現在好聽的話不要錢的？”

    “你想聽，那確實全年齡段免費。”

    兩個人躺在床上，也沒開電視，就這麽在黑暗中凝視彼此。

    “網上說得是真的麽。”

    “什麽。”

    “何嘉敏爸爸無期徒刑，也涉嫌金融案，要坐13年的牢。”

    “嗯，這已經是律師為爭取最大的期限了，至於車禍案，爸爸扛下來了。”

    “你後來去看過麽。”

    “沒有，我怕我會殺了。”戎行野提起，心頭一陣厭惡。

    “出來後，也算付出代價了，家裏人走的走，散的散，何嘉俊早就去國外了，何宏華給那小子留了一大筆錢，足夠在國外好好過日子了，何嘉敏以後如何，誰也不知道了，沒房沒錢，找一份工作也困難重重。”

    何況在裏麵十幾年，出來還能幹什麽，隻能去洗洗盤子。

    隻看這個千金大小姐肯不肯拉下臉。

    “那徐夢呢。”再次提起這個人，黎婠婠連一點緒波也沒了。

    “死了，護工沒耐心照顧，有一天忘記給換注，沒過來。”

    黎婠婠啞然，心中五味雜陳。

    “史文沒回來看過麽。”

    “徐夢欠下太多債務，他一回國就會被追討，他跟徐夢的離婚案子一直積著，畢竟徐夢了植人，他在這時候提離婚，徐夢國外的也不同意，迫於輿論，他帶著那個兒搬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他的事業也幾乎全毀了。”

    “他其實是個好人。”黎婠婠不知道說什麽，至史文沒對做過什麽可惡的事。

    “會不會覺得，那都是很遙遠的事了？”

    “嗯，曾經無比憎恨的人，再聽到消息，也好像是以前的事了。”

    “時間真的很淡忘很多。”

    現在這些好像跟有點關係，但又不多。

    在他口蹭了蹭，“我隻想守著你跟兒，平平安安，度過下半生。”

    “回去後，我們一起去祭拜我爸爸好麽。”

    “好，廣慈寺那一塊，我跟小唯都混了。”

    “那裏附近還有一家素麵，老板娘都快認識我了。”

    黎婠婠著他的鬢發，“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你還站在原地。”

    但凡你不再我，那我們也不會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