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生弓著用鼻尖鼻尖,搖頭,“長生的銳不用養,隨傳隨到。之所以如此,是長生想按婚俗的規矩,守一守,求個吉兆順遂。”
“醋醋,我們很快便親了。”
他最后強調的這句話語氣有些怪,好像小孩害怕手中的糖果丟掉似的,要張開掌心確認一番。
宣明珠一時未留意,只是好笑這個人掩耳盜鈴:這半年來他不守規矩的時候還?
等到要返京做回閣老了,又裝起正經人來,真要按婚俗行事,那大婚之前男雙方還不該面呢。
頭一次大婚之時,自然滿懷期待,不過經歷了種種風雨走到如今,宣明珠對這些虛頭腦的儀式早都不在意了。
兩個人把日子過好,才是實在的。
反而做了多年甩手掌柜的梅長生,這回幡然醒悟,積極不已,將親事宜大包大攬了過去,一點不心,宣明珠樂得清閑,便也隨他。
“你出去罷,我要換了。哪里來的孟浪徒,盯著未過門的媳婦瞅個不停,這可不合規矩。”宣明珠戲謔一句,故意推他。
梅長生被纖臂推走兩步,自己也笑,他再過一年都二十七了,不再是懵懵懂懂好歹不知的十七歲,不過一個破夢罷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之后兩日,帆船一路北上,顧忌著梅太太子弱,換了陸路后,一行人在滎暫作歇腳。
此城也是宣明珠的封邑之一,梅眉山頭一回出江南,看什麼都新鮮,上岸后宿在宣明珠名下的館舍中,閑不住,經常來找堂嫂說話。
這一日梅長生去后堂,為一大家子安排好顧及各人口味的食膳,回來便聽屋里傳出姑嫂兩個的閑談聲。
不知們先前在聊什麼,梅眉山驚訝地問了句:“啊?嫂子你真不喜歡呀?”
“翻來覆去就那些花樣子,真是膩煩了。”一道清的嗓音慵淡接口,正是宣明珠,“這事與你兄長還說不得,你也莫多提起了。”
梅長生耳邊嗡地一下子,在門邊的腳步便頓住了。
醋醋莫不是在說他?
膩煩了,花樣……難道開始膩味他晚間伺候的那些花樣了嗎?
梅長生的心涼了半截,他不僅僅只有這些花樣的,只是有些激烈的,怕嚇著弄累,都未敢拿出來罷了。
轉念一想,按他們相識相的年頭算,說一句老夫老妻確實不為過了,即便他賣力地以侍人,真能保證醋醋永遠不膩他嗎?
這不,趕在大婚之前,人還沒到,醋醋已經有所不滿了。
還不告訴他……
“哥哥?”梅眉山眼尖地發現門邊的一片角,了一聲。
梅長生背在后的手微抖,聞聲收斂神,面如常地。
一進門,便見屋里頭兩個人一人手里捧了本圖樣冊,桌上還有許多不一的紋樣緞子,梅長生愣了愣,眼底的委屈頓時消散。
“你們在選禮服紋樣?”
“是啊。”梅眉山快接了一句,“嫂子說皇室大婚禮服的祥紋都沉悶悶的,無端襯老了人。”
宣明珠攔了道,“閑話罷了。”
梅長生醒悟,他此前在揚州也未閑著,與京城務司通了好幾回信,現下想來親的禮服都已定版了,只等他們回京后試穿。
方才醋醋口中說的不讓告訴他,大抵是怕他再更改紋樣麻煩。
明明一眼可以看穿的事,他竟然想到那上頭去了。
再說閨房事,醋醋又怎麼會隨口與未出閣的眉山提起。
他是過于張了。
梅長生輕吐氣息,梅眉山知趣地告辭后,他走近攬了攬宣明珠的肩,“怎麼不告訴我呢?醋醋喜歡什麼樣式的,我便布置什麼樣子,一定讓你滿意。”
宣明珠信口道,“麻煩。”
不是十八歲了,只用一日的裳,以前還會在意鮮不鮮亮不,如今其實不太在意了。
“一點也不麻煩。”梅長生立刻凝眉,每當他出這般楚謖的神氣,便代表他認真了,“不用醋醋折騰,你只管告訴我,我都會辦妥的。讓你再度下嫁于我,已是委屈了你,你一一毫都別將就,好嗎?”
宣明珠噥了一聲,又說這些麻話。“我要天上的星星,梅閣老也能給嗎?”
梅長生認真問:“要幾顆?”
宣明珠噗嗤一笑,擺擺手,“好啦好啦,將吉服上的紋式改翎綣寶的就是了。知道的,你是為自己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為兒子張羅娶親呢,瞧的這份心。”
梅長生摟著心想,自是為自己辦,才要盡心。
這一回,一切定能圓圓滿滿。
梅家一行抵達時,正是鶯飛三月,上楊柳如煙。
梅長生之前吩咐留在上京的姜瑾,將公主府與梅宅之間的房鋪買下來打通,并作一府,梅府變梅園,作為公主府的屬宅。兩大門,相隔不過十幾丈遠。
一行人在府門前下轎,寶看著悉的額匾一拍手,“到家啦!”
過了年,又長大一歲,糯白的小門牙長齊全了,臉上的嬰兒也消了些,愈發顯得一雙眼晴大而有神,像兩粒烏亮亮的黑葡萄。
梅太太憐地輕孫發頂,梅長生在旁微笑,又抬頭去瞧宣明珠,宣明珠則留意著太太的臉,“這一路舟車勞頓,太太必是乏累了,好生歇息幾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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