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云葳不由看向越之恒,知道,這時候的越大人年紀雖小,卻十分有主見。
越之恒在地宮長大,連大皇子妃是什麼都不知道,但他還是應:“好。”
文循將一道印記打越之恒:“天亮之后,我送你離開渡厄城。”
眼前畫面定格在文循的臉上,耳邊再次傳來命書翻閱的聲音。
待到視線清晰,湛云葳抬眸,發現已經來到了靈域之中。
雨夜,一個孩在敲藥店的門,伙計剛打開門,立刻跪下,哀求著比劃,指了指角落里滿傷痕的男孩。
伙計啐了一口:“晦氣,臭要飯的,滾一邊兒去。”
孩被一把推在地上,褐大門也緩緩闔上。
湛云葳怕越清落傷,下意識想要接住,待從越清落的穿過,方閉上眼,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都是過去真切發生過的事,后來人已經沒辦法改變。
越清落抹了一把淚,走到角落里,看著男孩上的傷,手足無措。
這已經是他們找的第三家藥店了。
越之恒努力吞咽了一口雨水,眼神渙散卻倔強:“沒事,我們去廟里。阿姊,還找得到過去的路嗎?”
越清落點頭。
兩個孩子攙扶著回到破廟,越清落對著神像拜了拜,一臉歉疚地將靈果拿給越之恒。
求生的本能讓越之恒有什麼吃什麼,他見傷的鳥在廊下吃草種,費力過去,也撿起草種往里塞。
許是運氣還不錯,那也算一味藥材,天亮以后,他的況明顯好了很多。
兩個孩子就這樣磕磕,找到了越家。
這時候的越家還沒有搬到汾河郡,而是在齊旸郡的仙山。
出發前,兩個孩子在溪水邊洗干凈了臉,越清落還小心地用草串起來衫上的。
兩人站在山下,等著傳話。
宣夫人被簇擁著走出來,越清落眼睛一亮,沒法說話,自然喊不了娘,而越之恒看著宣夫人冷冰冰的眼睛,和一縞素,仿佛明白了什麼。他抿了抿,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已經許久不曾開口喊過娘。
宣夫人比當初在渡厄城還要消瘦,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說:“趕出去,我不認識他們。”湛云葳知道,這時候是越臨淵死后第五年,宣夫人已經徹底崩潰。
兩個孩子只得下山,越之恒還好,越清落一臉低落,揪著衫上的草。
湛云葳跟著他們,見過這一路他們多麼辛苦,心里也不好。盡管知道,后來他們還是留在了越家,卻不知是怎麼回去的。
很快便知道了,越之恒和越清落下山沒多久,便落山下幾個靈修的陷阱。
抓住他們的人遲疑道:“這兩個小孩真是你說的邪祟之子?”
“錯不了。”林中出來一人,瞎了一只眼睛,語氣恨恨,“我先前就在渡厄城結界外,眼睜睜看著他們跑出來的,這小子是真能跑,還狡猾,我這只眼睛便是折在了他手中。”
湛云葳終于知道,雨夜時越之恒為何傷得那般重,原來是遇見了心懷不軌之人,他驚險地惡戰過一場,旋即帶著越清落逃離。
幾人中的大哥笑道:“人抓到就,齊旸郡城主近來一直在找邪祟之子陣,這兩個小畜生可是好東西,將他們賣了,又能大賺一筆。”
獨眼冷笑道:“等等,城主沒要求要完整的吧?”
大哥挑眉,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叮囑道:“別弄死了。”
“我只要他兩只眼睛。”
說罷,他拿起手中峨眉刺,對準越之恒的眼:“狼崽子,你只要一聲爺爺饒命,我就繞過你一只眼,如何。”
那刺尖就對著越之恒的眼,他眸無懼,冷冷一笑。
“敬酒不吃吃罰酒!”
湛云葳雖然知道沒法做什麼,卻還是下意識用手去握住那峨眉刺。
也不知這次是不是起了作用,竟然覺得掌心一痛,那峨眉刺當真被握住。
獨眼看著空中被擋住的峨眉刺,高聲道:“誰在裝神弄鬼。”
而一直沒什麼反應的越之恒,卻抬起頭,看向湛云葳的方向。
他眼睛離那峨眉刺就在咫尺,他卻不閃不避,反而看著。
盡管湛云葳知道,他什麼也看不見。
下一瞬,林中無數葉落,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推著椅出來。
幾人中的大哥認出這是越家家主,那位傳聞中的仙,連忙道:“走!”
可是儼然已經來不及,飄落的落葉如刀,割過他們的嚨,幾人盡數倒下,空中的兩個孩子也被放了下來。
越清落瑟瑟看向那眨眼間殺了許多人的老人。
越之恒往前站了站,擋住的影。
老人看著他,問他:“什麼?”
“我沒有名字。”
越老爺子淡聲說:“你確然配不上我兒為后人所取之名。”
越之恒目譏嘲。
越老爺子道:“仙門職責所在,便是見妖邪殺之。你們縱然今日不是,來日也是。老夫現下不殺你們,不過從今日開始,異變之前,你們得留在結界中,異變之后,若你們不自己手,那就老夫來。”
等兩人被關在山上的小茅屋中,越老爺子看了良久。
老仆低聲道:“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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