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靜默片刻,沈知意好似聽到一聲低沉的輕笑,帶著氣音,混雜在呼呼的風聲中不甚明晰。
接著,聽到裴彧開口。
“頂樓。”
眾人還在驚歎那數量眾多的廣告大屏,沈知意則在酒店人員的帶領下去了頂樓,站在頂樓空曠的平地上,手機通話還在繼續。
“我沒有看到你。”
裴彧說,“馬上。”
不遠的夜空出現一星亮,螺旋槳攪空氣的巨大轟鳴聲穿了夜,一架銀灰直升機緩緩降落在酒店頂樓,掀起的氣流令周遭出現一層霧濛濛的影。
在轟鳴聲中,裴彧從直升機上下來,聽筒與現實兩道聲音都出現在沈知意耳中。
“不是想見我嗎,怎麼站著不?”
他背而來,後是濃稠的夜和斑斕的夜景,沈知意知道,在今晚那些璀璨亮中,有許許多多的影子。
呆呆站在原地看裴彧朝自己走近,此刻心臟的跳聲遠比飛機轟鳴更加震耳聾。
裴彧看到發怔的樣子,用冰涼的手掌了耳朵,彎腰湊近,“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轟鳴聲漸消,沈知意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仰臉看著裴彧,聽到自己問,“你不是在國外嗎?”
怎麼就那麼巧,想見他時他就出現了。
裴彧挑起眉梢,“明知故問?”
過生日,他怎麼可能不在。
“不是,”
沈知意否認,不是明知故問,是終於鼓起勇氣想要一個答案來確定心中的猜想。
認真極了,專注而沉靜地著裴彧,裴彧可以眼都不眨地理家裡那些跟他作對的兄姐,可以在老頭子拿槍對著自己時寧死不後退,卻無法不對沈知意心。
頂樓風大,他牽著沈知意往樓下走,刻意避開了專注的目,語調悠悠,像是不值一提,“忙完了就回來了。”
實際上哪有這麼輕鬆,本來預計三天的專案跟進還沒結束,他是搭乘私人飛機回來的,陪過完生日就要走,儘管對而言自己的陪伴與否或許本沒有意義,但裴彧難以忍再次錯過。
他已經被迫錯過了一次又一次。
“裴彧,”
哪怕他就站在邊,沈知意劇烈跳的心臟也沒有緩和下來,知道自己在張什麼,今夜一切都是那麼突然又順理章,讓的理智不得不給讓步,不想思考自己為什麼突然變得執著,一腦地將疑問問出來。
“你是為我回來的對不對?”
裴彧總是給一種自己在被在乎的直覺,他做得毫不掩飾,也不可能一無所覺,沒有人在被著的時候是毫無察覺的,也一樣。
但這段關係開始得太荒唐,從最初就不在正確的軌道上,沈知意一直認為他們遲早會分開,認為這段關係不需要付出,是這麼做的,但裴彧沒有。
兩人無論是份地位還是什麼都有著鴻般的差距,沈知意哪怕常有困,也本不敢往的方向想,試圖讓自己把這些理解為場高手的花花手段——可裴彧圖什麼?
他們已經是這樣的關係,裴彧對用手段有必要嗎?
當這個理由逐漸站不住腳,另一個念頭就變得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不可忽視。
鮮這樣刨問底,裴彧垂眼看了一會兒,沈知意不閃不避,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暴了心的張,裴彧察覺到了,卻不明白在張什麼。
他只是坦然地承認了,因為問,所以他給出自己的回答。
“嗯。”
指腹了被風吹涼的臉頰,裴彧輕聲說,“想陪你過生日。”
想陪過生日,想讓高興,想把自己的痕跡填滿生活的每個角落。
他不能接自己再次被忘。
進線明亮的室,沈知意看清他倦意濃濃的眉眼,他這一路趕來半點不歇,風塵僕僕赴的生日宴。
周遭靜極了,沈知意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人聽清。
“裴彧,你喜歡我嗎?”
一夜魚水之歡不過是鏡花水月,談說的人才是傻子,所有人都預設這種關係裡不能涉及,可沈知意今晚甘願犯蠢,想要一個答案。
沒想到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一直以來的態度都在恪守這條線,像是因為霍恆的關係仍然心有餘悸。
裴彧先是一怔,很快便笑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心防的鬆,本就是趁虛而的卑劣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促進兩人關係的好機會。
側貴賓室的房門開著,裴彧將人牽進去,沒開燈,將抱到玄關櫃上,兩手撐在側,是一個擁人懷的姿勢。
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臉,沈知意習慣般地去抓他領帶,裴彧沒阻止,眸深深,藉著這力道又湊近了些,低啞著聲音說,“再問一遍。”
手裡的領帶在黑暗中給了沈知意足夠的安全,雖然看不清他,卻無時無刻不到他的存在,抿抿,重複一遍,“你喜歡我?”
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已經偏向肯定。
他此刻俯的姿勢,湊近的距離,無一不令人覺到他的縱容。
又是一聲低笑,裴彧似乎愉悅極了,將託抱起來,細細的吻落在頸側。
他的回答毫不遲疑,“是,我喜歡你,沈知意。”
讓住華庭是因為喜歡,送“夜鶯”是因為喜歡,或許用喜歡這個詞來形容實在是太淺了,所察覺到的,未察覺到的,也不過是他浩意的萬分之一。
手指落在他腦後,沈知意得到答案卻並不輕鬆,相反更加茫然,“為什麼是我?”
他這樣的人,高坐於金字塔頂端,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不過一夜荒唐,怎麼就喜歡上了?
並不覺得高興、得意,反倒惶恐疑,對這時的沈知意來說,裴彧的喜歡對更像是一種負擔。
不知道裴彧的喜歡是真是假,是淺是深,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重新看待這段關係。
豎起的心防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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