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無法從這無數的墳崗中分辨出陸謙的骨究竟在哪一。
他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了。
院子裡的蟬鳴在耳中變得空曠荒涼,夏日午後的日來勢洶洶,橫衝直撞地漫上人臉,冰涼沒有一暖意,像一個令人窒息的噩夢。
直到有人聲從耳邊傳來,將這滯悶夢境暴地劃開一個口子——
“陸大夫,陸大夫?”阿城站在院子與鋪面中間的氈簾前,高聲地喊。
陸瞳茫然回頭,眼底還有未收起的恍惚。
在院子裡洗手的銀箏走了過去,將氈簾起,阿城進來說話:“怎麼啦?”
“鋪子裡有人要買藥茶,外面桌櫃上擺著的藥茶賣了,杜掌櫃讓您從倉房裡再拿一些出來。”
“倉房”就是院子的廚房,陸瞳有時候會多做些藥茶提前放在箱子裡,省得臨時缺貨。
銀箏應了,一邊依照往常般問了一句:“記名的是哪戶人家?”
近來陸瞳讓立了冊子,來買藥茶的客人統統記了名字,杜長卿曾說這樣太麻煩,但陸瞳堅持要這麼幹。
小夥計聞言,喜形於道:“這回可是大人,說是審刑院詳斷範正廉府上的,此刻就在鋪子外等著!”
銀箏正要去廚房的腳步一頓。
陸瞳也驟然抬眸。
觀夏宴明明還有一段日子才開始,就算董夫人願意在宴會上幫忙提點,等範正廉的妻子趙氏上鉤也需要好一段日子。
已做好了耐心等待的打算,未料到許是上天見陸家悽慘,竟讓這好訊息提前降臨了。
阿城沒注意到們二人的異樣,心中猶自激,審刑院詳斷範正廉,那可是京城人人稱道的“範青天”!誰能想到他們這出偏僻醫館,如今連範青天府上的人都慕名前來買藥,這要是說出去,整個西街的商販都要羨慕哩!
小夥計說完了一陣子,遲遲不見陸瞳回答,這才後知後覺地察出不對,“陸姑娘?”
“不用拿了。”
阿城一愣,下意識看向陸瞳。
子站在桌前,著桌角那隻青銅夜燈,不知想到什麼,目似有一閃而逝的哀痛。
良久,才開口。
“告訴范家人,藥茶售罄,沒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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