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沖著喬司寧舉起杯子的時候，喬易青也順著的作看向了那個方向。

看見喬司寧的瞬間，喬易青似乎怔了怔，隨後挑了眉，輕輕笑了起來。

玻璃櫥窗后，喬司寧目驟然幽深。

「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啊。」喬易青一邊看著喬司寧，一邊對悅道，「誰能想到轉個彎就能遇見呢？」

悅沒有回答。

只是平靜地看著喬司寧後的向玟擺好晚餐，隨後走到喬司寧邊，微笑著對喬司寧說了句什麼。

喬司寧沒有，也沒有回應，目依舊落在悅和喬易青上。

悅卻在此時轉頭看向了喬易青，問：「你不打聲招呼嗎？」

「算了吧。」喬易青說，「我這個人呢，還是要臉的。你呢，要進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啦。」悅收回視線，「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所以，走吧。」

沒有再看往櫥窗的方向看一眼，轉頭再一次走向了人群深。

喬易青卻是又看了喬司寧一眼，這才轉繼續在人群中找悅的影去了。

「司寧？司寧？」向玟又喊了喬司寧兩聲，順著他的目往外看，卻只看到來來往往的人頭，「你到底在看什麼呀？先吃東西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喬司寧卻似乎依然沒有聽見，又在原靜立了片刻，忽然就推門走出這家小店，融了人之中。

這個夜市位於「鬼市」之側，越是夜，越熱鬧。

街上人越來越多，悅依舊只是漫無目的地隨著人流走，喬易青好幾次被逆向而來的人撞開，卻彷彿始終於某個圈子裏，被帶著走向未知的方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邊的人似乎漸漸散開了一些，原本嘈雜的街道似乎也已經位於遠方，而正一個有些寂寥的路口，這邊的商販和行人都不算多，跟不遠的嘈雜擾攘比起來，甚至算得上是安靜了。

而喬易青早已經不見人影。

突然了擁人的帶領，悅有些茫然地在路口，抬眸，看見了遠的大樓大廈。

原來這樣老舊的街區，也是可以一眼看見這城市的繁華地段。

以為相去天淵的地方，原來就在這方寸之間；

而有些人，即便一牆之隔，近在咫尺，卻也邈若山河。

在那路口靜立了片刻，終於轉想要離開時，卻又驀地頓住了腳步。

嘈雜人群之外，喬司寧背對著那一片熙攘，正一步步朝走來。

如同另一場偶遇。

悅不由得頓住，靜靜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臉上卻再無喜悲之。

時隔大半年，才終於再見到喬司寧，沒想到一天之中，還見了兩回。

他瘦了。

其實不是很明顯，至剛才，隔著玻璃看見亮燈燈下站著他時，就未曾察覺。

及至此刻，他一步步走得近了，才終於看得分明。

較之從前，他臉部原本清晰的廓線條似乎更明顯了，眉眼也愈見深邃，與初初認識的那個喬司寧，彷彿已判若兩人。

又或許，本從未認識過真正的他？

短短數秒時間，思緒翻飛，直到喬司寧終於走到面前，站定，才收斂了神思，看著面前的人，平靜地說了句：「好久不見，這麼巧啊。」

喬司寧看著，眉目深深。

好久不見嗎？

不是的。

他幾乎每天都可以看見。

是的，每天。

出席的每一個場合，參加的每一個活，流出的每一張照片。

他都看得見。

巧嗎？

也未見得。

他有滿腹的話想要說，開口時，卻只是低低道：「別跟他走近。」

悅沒想到他一開口，會是這樣一句話。

安靜地跟他對視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這算是什麼？」問，「忠告，建議，還是威脅？」

喬司寧看著，片刻后，卻仍是重複了那句：「別跟他走近。」

這一次，他聲音輕了很多。

恍惚間，竟仿若懇求。

悅安靜許久。

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種回應，比如——

憑什麼？

偏不。

是針對他，還是針對其他所有人？

可是再開口時，卻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喬司寧驟然抬眸，眸閃，只是凝眸看。

「所以，還有別的事嗎？」問，「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回去了。」

喬司寧又看了片刻，終於，緩緩站到了旁邊，讓出了道。

悅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再看他，抬腳就往前走去。

這一次，有了方向。

前方的人流就是的方向。

只需要走進去，只要走進去，就會有人帶著，一路前行。

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人。

然而，在即將匯人的那一刻，忽然有人從後拉住了的手。

回頭，一天晚上，第三次看見了喬司寧。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拉著，重新一步步遠離了人。

沒有反抗，沒有掙扎，被他拉著，起初是走著，到後來逐漸跑了起來，跟著他，穿過冷清的街道，穿過昏暗的小巷……

最終，兩個人在一幢老式的獨棟建筑前停了下來。

門口僅有一盞高而孤懸的路燈亮著，他垂眸看時，幾乎整張臉都匿在影之中。

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見他臉上的神。

只聽見，他呼吸帶，聲音喑啞——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我會瘋掉？」他說。

卻只是無聲笑了起來，竟開口問他：「怎麼個瘋法？」

下一刻，喬司寧的吻重重落了下來。

那是……

闊別已久，如能喚醒瀕死之心的……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