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的包子忽然就變沉甸甸的石頭,堵在胃裏,也堵在口中。
景彥庭僵在那裏,連帶著都石化了一般,一不。
景厘直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轉頭對著老闆喊了一句:「麻煩您,要兩個包子,一碗豆漿。」
老闆娘很快就將要的東西送了上來,卻在看清這邊的形之後,微微有些遲疑地對景厘開口:「姑娘,要不我再給你找個位置坐吧?門外行不?那邊寬敞。」
說完,老闆娘有些嫌棄地朝對面坐著的人看了一眼。
雖然這片街區消費水平一向不高,各類型的人都有,可是像這樣不修邊幅,大清早就穿著這樣一沾滿泥漿和污漬的,簡直跟流浪漢差不多了。
而眼前這個白凈漂亮的孩,居然願意跟這樣一個人拼桌?
「沒關係。」景厘說,「我就坐這裏,謝謝您。」
老闆娘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放下手裏的東西轉回到了爐灶旁邊。
景厘攪了攪面前的豆漿,輕輕嘗了一口,一下子燙到了舌頭。
「嘶」了一聲,又拿起面前的包子,覺得有些燙,卻還是捨不得放下一般,將包子在指間來回倒騰,最終將包子一掰為二。
一邊咬著右手的那一半包子,一邊將左手的那隻包子遞了出去。
「這樣大小的包子,我只能吃一個半,另外半個是怎麼都吃不下去的。可是我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我爸爸會幫我吃掉的。」
垂著眼,默默地咬著自己手裏那隻包子,而遞出去的那隻手,始終懸在半空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出去的那隻手終於被輕輕託了一下,接著,對面的人終於接過了手中的那半隻包子。
可是當景厘抬頭看去時,卻見對面的人仍是低著頭,一手著那半隻包子,另一手捂著臉,沒有發出聲音,肩膀卻控制不住地。
景厘愣了一瞬,終於緩緩站起來,走到對面,他旁的位置坐下。
離得這樣近了,終於聽見他發出的聲音,很低的、氣若遊般的嗚咽。
他在哭。
那個在心目中如高山一樣偉岸的父親,那個從來都是笑著的頭的父親,如今用那雙佈滿老繭的、本看不出原本的手,捂著自己的臉,無助地、小聲地哭著。
景厘再也忍不住,出手來抱住面前的人的同時,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爸爸,爸爸……我終於等到你回家了,爸爸……」
一時間,店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看著這對反差極大的父,無不震驚。
小店門外,霍祁然始終坐在街邊的車子裏,看著店的一幕,終究還是也紅了眼眶。
過了很久,景厘終於攙扶著哭泣不止的景彥庭從小店裏走了出來。
高大的男人佝僂著,哭得不能自已,景厘紅著眼眶,努力地帶著他往前走。
霍祁然見狀想要下車幫忙,景厘卻沖著他搖了搖頭,隨後便陪著景彥庭走進了那家小旅館。
破舊而廉價的小旅館,房間仄又暗,搖搖墜的窗戶本沒辦法打開,床邊的位置僅能容納一人通行。
景厘看了一眼屋裏的形,強忍著眼淚,扶著景彥庭在床邊坐下,轉想要去衛生間擰張巾給他臉時,卻發現衛生間本沒有熱水,只有一隻熱水瓶。
景厘從小到大幾乎是沒見過這種東西的,可是還是從裏面到已經有些溫了的熱水,泡巾,隨後拿著巾走到景彥庭面前,「爸爸,你臉……」
景彥庭依舊捂著臉,沒有接。
便自己展開巾,小心地拭著他手上沾的眼淚,和臉上出來的其餘位置。
又過了很久,才終於聽到景彥庭糲低啞的聲音:「你不該來……你不該來……」
「我一定要來,我必須要來……」景厘輕聲地回答著。
父倆又靜默地對坐了許久,景厘終於又站起來,說:「爸爸,換個地方住吧,我之前住的那家酒店,環境還不錯,價格也不貴……」
說著就要起給他收拾東西,可是剛剛拿過枕頭旁邊的一件服,就看見了服下遮著的一大袋子葯。
那藥用明的袋子裝著,有好多種,每種都有好多盒,也不知道到底是治什麼的,看得人怵目驚心。
「爸爸!」景厘一把抓住景彥庭的手,失聲問道,「你生病了?什麼病?為什麼要吃這麼多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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