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溫寧從朦朧迷糊中清醒過來。
這是哪兒?
似曾相識的土胚房,殘舊破爛不堪,老式窗戶上著一對紅艷艷的大紅喜字,昏黃的小吊燈發出微弱的紅。
躺在嶄新卻簡陋的木床上,蓋著一張薄薄的大紅喜被,床尾坐著一個拔冷峻的明朗男子。
溫寧愣住了!
他……是宋驚瀾!!
是他!
竟真的是他!
宋驚瀾,那個小時候疼呵護的鄰家大哥哥,那個娶了卻當了一輩子鰥夫的丈夫,那個默默照顧重病的,牽著的手直到咽氣去世的好男人……
溫寧爬坐起來,恍然看著喜慶的土胚房,種種清晰的,還有上薄棉被的暖意,讓徹底懵了!
這是重生了?!
重生在和他的新婚夜!
也許是上輩子做的善事終于得以回報,老天爺憐憫,給機會讓重新活一回。
溫寧思及此,瞬間淚流滿面。
這時,靜坐在床尾正襟危坐的拔男子撇過冷俊臉。
“你鬧夠了嗎?你若真心不愿,以后我會尋機會跟你離婚的。我宋驚瀾頂天立地,不會勉強一個人!”
溫寧慌忙抬頭——上輩子新婚夜,他也是這般開口的。
隨后氣惱大罵,扔砸東西,甚至對他大打出手,氣得他轉打開房門大步流星離開。
直到他婚假結束,一直都對不理不睬,也從沒過。
心不甘不愿從帝都嫁到這個小山村來,在路上顛簸了三四天,吃不好睡不好。
剛下車,一大堆人圍著嘰嘰喳喳說不停,又是認親戚又是鬧房,又累又煩的一直冷著臉悶聲不開口,直到賓客走了,對宋家人一頓發作,又罵又鬧,還不肯敬公婆茶,進房便倒頭大睡。
重生回到這一刻,不能再錯過他,不能再毀了這一生的幸福。
“宋驚瀾,你——”正要開口。
不料,男子冷冷瞪,沉聲:“什麼都不必說了,剛才你還罵得不夠多嗎?”
語罷,他一臉嫌棄轉去了屋后的廁所。
兩家人的經濟況和社會地位已經差得太遠,他知道這婚事委屈了,可剛才不僅不肯敬父母親茶,還說了那些難聽刺耳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老母親苦口婆心,哭著一個勁兒哀求他將這個未婚妻娶過來,他一點兒也不想踏溫家的家門。
不愿嫁給他,那他決不會勉強。
父親十幾年前廢了一條胳膊,年歲大了,就更不好了。
前一陣子著了風寒,看了好多醫生吃了一大堆藥都不見好。母親聽了村里老人的話,哭著打電話讓他火速回家親,為家里沖沖喜。
高中畢業后,家里的經濟況實在太差,他毅然收起大學錄取通知書,跑到縣城的供銷社打工。
那邊包吃包住,他將每個月的工資都原封不拿回家。可惜老父親實在太差,三天兩頭看病,家里的經濟一直捉襟見肘。
母親是一個老實的農村婦人,聽了村里老人的話,說娶新人能為家里沖喜,又覺得他已經二十五歲,婚事不能再耽擱,便腆著老臉跟帝都的溫家聯系。
漢子什麼樣的困難都敢扛,卻扛不住老母親的淚水。
急忙忙請假回家,匆匆去帝都提親,回來又忙里忙外準備婚事,還照顧病重的老父親,好不容易清閑下來,剛娶過來的新娘子就大吵大鬧。
這是能過日子的人嗎?還沖喜?!
宋驚瀾冷笑,打開水龍頭盛水,清涼的泉水澆洗在臉上和上,總算將心頭上燥熱般的火氣住些。
屋里的溫寧早已風風火火跳下床,跑去角落的老式梳妝臺,俯下瞪眼看去。
鏡子中的如凝脂,滿臉的年輕膠原蛋白,五致麗——果真是二十歲那時的!
俯下,看著仍沒變形的,凹凸有致的軀,甚至還不敢相信般按了按口。
天啊!真的是重生了!!
上一輩子,是典型的白富,大長,臉蛋又又艷,材火辣。
若不是被渣男給騙了財,也不會勞累過度,容貌早衰,材嚴重變樣,后來還得了重病,最終落得個凄慘的下場。
得老天眷顧,竟還能回到最的二十年華!
溫寧激不已,忍下眼里的淚水,張著上輩子被嫌棄至極的土胚房,心頭滿滿都是懷念氣息。
就在這時,廁所的門打開了。
的新婚丈夫大步走出來,套著一件尼龍布薄衫,冷的俊臉帶著沐浴過后的水汽。
宋驚瀾很高大,足足有一米八多,頎長俊朗,麥均勻健康,虎背熊腰,肩寬腰窄——用現代人的審話系大帥酷哥。
溫寧暗自吞口水。
上輩子肯定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拋棄這樣的大酷哥跟表哥那樣的文弱小白臉在一塊——肯定是!
幸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宋驚瀾冷冷瞥一眼,轉大步流星往外走。
“等等!”溫寧喊住他,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嗓音遲疑問:“你去哪兒?”
宋驚瀾頭也不回,冷聲:“去柴房那邊睡。”
溫寧杏眼瞪大,揚聲:“不許去!這是我們的新婚夜,你去柴房睡——什麼意思啊你?”
天生說話有些沖,但是典型的刀子豆腐心。
宋驚瀾氣惱撇過俊臉,沉聲:“剛才是誰跟我說,不會理我,因為不想嫁給我?!你放心,我一點兒也不想你!房里留給你,我去睡柴房。”
溫寧見他打開門就要出去,心里一急,連忙快步沖前,一時忘形抱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去!”
宋驚瀾自小在農村長大,八十年代初的鄉里鄉村民風沒那麼開化。
他以前忙讀書種田,后來忙工作,又自小明白自己跟溫家有婚約,所以從沒往過孩子,被這麼一抱,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他耳微微紅了,低喝:“放開!”
溫寧發現自己失態,連忙放開他,不過卻仍不肯他出去。
不管怎麼樣,今晚不能讓他睡柴房。
上輩子不理他,不得他離自己遠點兒,甚至趕他去外頭睡。
隔天一早好些街坊鄰居來看新娘討喜糖,看到新郎竟被踢出新房,七八舌說開了,鬧得整個宋家村人盡皆知,好些人還當面嘲笑他無能。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住這樣的辱,導致宋驚瀾更氣,宋家人也都暗自對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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