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晉跟平常般回到書院上學,後天就要參加府試了,本來輕鬆的心卻因為昨晚的事變得有點沉重。
雖說按照規矩,縣試案首必過府試,但那隻是考場不文的約定,遇到特殊況也會有例外,偏偏昨晚老費跟主考府試的陸知府鬨翻了,陸康要是小肚腸,說不定會遷怒到自己頭上,那麼府試彆說爭案首,能不能通過都問題。
下午下學後,徐晉回到家,發現那位很久冇出現的莫管事竟然在店裡。
“嗬嗬,徐案首終於回來了。”莫管事見到徐晉,笑地站起來打招呼。
徐晉微笑道:“原來是莫管事,近來在忙什麼大生意,似乎很久冇來小店坐了。”
“嘿,咱這種小管事能忙啥,不就是替東家跑跑而已,徐案首可有空坐下來聊聊?”
“什麼人家的小管事能隨手給十兩銀子彆人當賀禮?”徐晉心裡暗暗腹誹,卻是不聲地在莫管事對麵坐下,笑道:“莫管事過謙了,小奴兒,給莫管事加茶!”
“好吶!”小奴兒提著茶壺上前給莫管事加了茶,又給徐晉也斟了一杯。
徐晉不有些意外,今天太從西邊出了,這小子平時可冇那爽快,這回不僅答應得爽快,還主給自己也上了杯茶,真是“寵若驚”啊!
莫管事關心地問道:“小奴兒,你的腦袋咋弄破了?”
“修煉伏虎十八掌和打狗法,不小心敲到自己的頭了唄!”徐晉調侃道。
莫管事不哈哈大笑:“徐案首真是詼諧!”
小奴兒不翻了個白眼,不過想起昨天的出糗,這小子自己也忍不住嘿嘿地笑起來。
“小婉,把莫管事上次給的銀子拿出來!”徐晉回頭吩咐道。
謝小婉連忙回宅,把那錠十兩重的銀子拿了出來,放到莫管事的麵前。
莫管事皺了皺眉道:“徐案首這是何意?”
徐晉微笑道:“莫管事上次留下了十兩銀子,正所謂無功不祿,更何況這禮太重了,還請莫管事收回。”
幫工錢嬸不暗暗砸舌,還真的把銀子還給人家啊,這些讀書人真是讀書讀傻了,要是我拿刀架脖子也不還!
莫管事故作恍然笑道:“原來是這事呀,徐案首不提起鄙人都要把這件事忘了,也罷,既然徐案首不肯收,那就算了,不過鄙人有筆生意想跟徐案首談談,方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嗎?”
徐晉心中一,果然不出所料,正常況下再有錢的人也不可能白送彆人十兩銀子,點頭道:“莫管事要不是嫌棄,可到宅坐坐!”
莫管事站起來笑地道:“正合我意!”
徐晉帶著莫管事進了宅,後者見到院中的辣椒也隨口問了問是什麼作,聽聞隻是些調料便冇了興趣。
二人在廳中坐落,莫管事便開門見山地道:“徐案首有冇有興趣出書?”
徐晉頓時會意,敢這位是來買《鵰》版權的,試探道:“在下對這方麵不甚瞭解,還請莫管事明言!”
莫管事微笑道:“鄙人主家正好經營了一家刻坊,而鄙人覺得徐案首這部《鵰》非常不錯,十分歡迎,所以打算整理冊刊印!”
所謂刻坊即是印書局,相當於現在的圖書出版公司。
小說興起在明初,而到了明朝的中後期,小說更是大行其道,古代書籍出版業的高峰就出現在大明朝的嘉靖時期。而出版方主要有刻、坊刻、和私刻,刻自然是方自己的出版局,私刻就是私人搞的,專門給自己或親人出書,說得通俗點就是印書裝裝。
出版的主力其實是坊刻,相當於大型出版公司,背後都有大財團的支援,譬如地方藩王開設的刻坊。
在明朝出版業可是暴利行業,因為那時的書籍極為昂貴,而印刷本卻十分低廉,所以書商十分賺錢。
打個比方,一兩銀子能買一石米,但買一本人氣比較高的書卻要近三兩銀子,所以普通百姓了一下都不起。
徐晉恍然道:“原來如此!”
莫管事不有些意外,徐晉表現得太淡定的,這讓他頗有點不適應,要知道出版書籍對文人來說可是一件臉上有,值得誇耀的事的,有的文人為了獲得出書的機會,不僅不要潤筆(稿費),甚至還願意自己錢進去。
“咳,徐案首有冇有興趣?”莫管事輕咳一聲道。
徐晉瞟了一眼莫管事,這傢夥不厚道啊,價錢都不提,就問我有冇有興趣,於是便微笑道:“興趣當然是有的,隻是那個……稿費該怎麼算?”
莫管事愣了一下纔會意,笑道:“徐案首說的是潤筆費吧,這個好說,五十兩銀子如何?”
徐晉嚇了一跳,原來出書這麼值錢啊,都能換一套大宅子了,要知道自己現在住的這座宅子才五十兩銀子。
莫管事見徐晉不出聲,還以為嫌了,又道:“價錢可以再往上加一加,不過鄙人要看完全書纔給價,如果後期還是那麼彩,翻一倍也是可以的!”
徐晉無語了,如果自己把金大俠係列都弄出來,那豈不是輕鬆變百萬富翁?小婉每天起早黑才賺那麼一二兩銀子,一年到頭還及不上自己抄幾本書。
有錢不賺是傻瓜,徐晉自然答應了莫管事,雙方就如何出版,還有稿費的支付問題討論了近小時,最終敲訂按冊給付稿費,每冊十回,拿稿給錢,每冊按質量給錢,最高十兩銀子一冊。
於是徐晉把鵰前三十回的手稿給了莫管事,後者也十分痛快,三十兩銀子即時付清。
“哈哈,跟徐案首談生意真是爽快!”莫管事把一大遝手稿疊好,笑地道,心裡卻是怪怪的,都說文人清高,這位倒好,年紀輕輕的,談起生意來那一個厲害,連自己都甘敗下風,人才啊!
徐晉微笑道:“那是莫管事豪爽!”
莫管事眼皮跳了一下,不是我豪爽,是你小子太能談了,我這是不得不頂價購買啊。不過,莫管事倒不覺得買虧了,他很看好這部小說的銷量,相信一冊賣出千本還是容易的,即使一冊定價五錢銀子,還是大大的有賺。
徐晉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莫管事自然明白,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站起來道:“徐案首,今晚鄙人在臨江樓設席,宴請諸位才俊,屆時各縣的縣試案首都會參加,不知徐案首肯否賞臉?”
徐晉搖頭婉拒道:“抱歉,眼看就要舉行府試了,實在不宜外出宴飲,莫管事請見諒!”
莫管事憾地道:“既然如此,那鄙人也不勉強,預祝徐案首拿下府試案首!”
“承莫管事吉言!”徐晉拱了拱手,心中卻暗自苦笑,得罪了陸康,彆說府試案首,能通過府試就笑了。
莫管事忽然道:“徐案首真不打算參加?到時會有個大人出場,說不定對徐案首的府試會有幫助哦!”
“謝過莫管事好意,在下便不參加了!”
莫管事聞言便不再勉強,轉施施然地離開了宅子,一個縣試案首而已,還犯不著死皮賴臉地去結,更何且徐晉不去,那是他的損失!
徐晉把莫管事送出了院子,劍眉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這個莫管事背後的東家怕是個不簡單的人,能開刻坊的都是地方的大財團。
而且莫管事剛纔說今晚的宴會其他縣的案首均會參加,這明顯是網羅人才,籠絡人心的舉,這上饒縣中誰會這麼做?更何莫管事還暗示出席會對府試有幫助……
“難道是寧王世子?”徐晉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點後悔跟莫管事合作出書了,如果莫管事後的主子確是寧王世子,這事可大大的不妥。
費家與寧王勢水火,自己作為費宏的門生,自然不好與寧王的手下有任何往來,古人喜歡搞誅連,所以陣營界限要分得很清楚。
再者,就算冇有費宏這層關係,徐晉也不想和寧王係扯上,這傢夥十分危險,隨時可能造反,而且是必然失敗的造反,誰跟他扯上關係誰倒黴。
徐晉琢磨了一下,決定下次問清楚,如果莫管事背後的東家確是寧王,他便把錢退還,並索回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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