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人說完這話喝了一盞茶,嘲諷一聲,也不知是諷自己還是諷李家。
韓子陵被氣得一宿沒睡。
韓夫人到底心疼兒子,翌日見他臉不好,又許下空頭諾言,
“你呀別急,再過一年半載便要出宮,若是被陛下留下咱們便死了心,若是被放出宮,咱們再將迎進門不是?屆時效仿娥皇英共事一夫,讓做個貴妾也算一樁談。”
韓子陵聽了這話,臉頓時一變,“您的意思是讓我先娶姐姐,再納為妾?”
“本該是我的正妻,您卻要貶妻為妾?虧您敢想!”
韓子陵丟下這話便起往外走。
侯夫人見他氣沖沖離去,給嘔了個倒仰,指著他背影與嬤嬤怨道,“瞧,他一貫溫潤孝順,如今卻為了個人跟我唱反調?”
嬤嬤只得耐心勸著,“一時被迷了眼也是尋常,依老奴瞧,您不如給世子爺安排個通房....”
嬤嬤的意思侯夫人聽明白了,可侯夫人到底還是有算,搖頭道,“不可,嫡子出生之前,不能納妾。”
再說韓子陵這邊,他三托四請,終于見到了李巍。
李巍這幾日忙著歡送使臣,又配合著禮部和戶部與使臣談判互市一事,還真是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
乍然瞧見未來婿,李巍神清目和,笑問,“賢侄尋我有何事?”
二人尋了一亭子說話,風浪一陣蓋一陣,倒也涼爽。
韓子陵朝他鄭重作了一揖,神嚴肅道,
“李伯伯,過去子陵長輩蒙蔽,不慎接了李府換親,可如今思來想去十分不妥,我祖母為寧妹妹的母親所救,這門婚事就換不得人,故而子陵懇請李伯父替我做主,將婚事換回來。”
李巍一聽傻眼了。
他那小兒好不容易了陛下的眼,進前侍奉,現在韓子陵想調轉頭娶?
更重要的是,“你你你...你想跟英兒退婚?”
韓子陵面不改道,“沒錯,待我回京,便將云英妹妹的庚帖還回去,我堅持娶寧妹妹,還請伯父做主。”
李巍簡直聽到了天大的玩笑似的,急眉赤眼道,“你瘋了你,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要不,這話你與你爹爹說去,問一問,前的人還要不要得回來?”
韓子陵倒也祭出了殺手锏,“我不管,總之,我會將云英妹妹的庚帖退回,若是能娶到寧,我無話可說,如若不然,我也不娶妄奪妹妹婚事的人。即便李伯父尋我爹爹也無用,我不想娶的人,他還能強按頭不是?”
韓子陵撇下這話,再作了一揖,便快步離開。
李巍一口涌上來,險些跌在亭臺。
這都是些什麼事呀。
*
說到閣商議與大兀互市一事,這也是大兀使臣此次進京的目的,前些年先帝在世,兩國戰民不聊生,如今大晉換了主人,大兀這邊也想重修舊好,互市通邊,以緩解牧民生活所需。
裴浚是同意的,但他目的不僅于此。
近些年海寇頻繁犯,東南水軍損失慘重,先帝下令實行海,江南賦稅吃,百姓也漸漸捉襟見肘,裴浚暗想,在他肅清東南海患之前,可將西北邊關門戶打開,疏通陸路商貿。
他想重啟路上綢之路。
此舉遭到閣首輔楊元正強烈反對。
楊元正年逾古稀,是位守的閣老,只盼著年輕皇帝改弦更張,與民生息,慢慢恢復國力,裴浚的法子在他看來,初衷是好的,卻頗有風險。
裴浚也不惱,他想了個轍。
趁著使臣拜訪之際,命國子監在銀雀臺進行經筵,其中提到漢武治國,便有出使西域使中原文遠撥的辯論,文武大臣亦是坐而論道,憧憬綢之路之輝煌故景,如此聲勢漸漸浩大,百無不稱慶,贊吾皇深謀遠慮,已經容不得楊元正不答應。
裴浚于是將戶部尚書梁杵單獨擰出來,讓他領銜持此事,如此一來,也達到分化閣的目的,梁杵曾是首輔楊元正門生之一,后來從狀元一路位列臺閣,是位極有干才的臣子,裴浚遲早要料理楊元正,但他欣賞梁杵,不愿看到他犧牲在黨爭之下。
章佩佩與寧借著的份在碧紗櫥旁聽,章佩佩看著坐在上首閑庭信步的年輕帝王,目仰慕,
“寧,你知道我喜歡他什麼嗎?就是這份該死的魄力。”
子慕強,更何況是裴浚這樣手腕老道才貌俱佳的帝王。
寧也在心里笑著說:我也喜歡呀。
因著這項國策,為帝王便想更多了解西域風土人,東廠和錦衛替他搜羅了不書冊回來,有些是中原人走訪西域的游記,也有些域外書籍,裴浚便吩咐李寧幫他譯書。
寧就這麼在行宮忙了十來日,上去兩冊書,還有兩冊書里頭涉及不地名,寧拿不準,打算回京后請教西席先生。
寧不算特別能干,卻是一板一眼,極其細致認真,不想囫圇吞棗。
裴浚欣賞的嚴謹。
他忽然發現,當初莽莽撞撞的小姑娘漸漸走上正軌。
日子一天天過,就這麼來了行宮將近二十日,眼看即將到歸程,而寧的差事也告一段落,章佩佩便提議道,
“寧寧,燕山繞過去有一個關隘名為西山關,那里有一座古城,是商賈集散之地,必定有不便宜的好東西,我呀打算帶你們倆去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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