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床上,靜靜看著他們。
只是……
曹夫人打開門后,就別過眼道:“四肢都被砍了,牙齒也被拔了,長時間沒說話,可能口齒不清,回答不了太復雜的問題。但是……”
抿了抿:“要是懷疑毒是念蘭下的,就太離奇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
還是容松打破沉寂:“那下午誰伺候的,提審。”
他平日里吊兒郎當沒個正經,但真從曹都尉軍里點了士兵,組了個臨時的隊伍辦案,也能嚴肅起來。
二十多士兵四散開來,拿著容松擬定的問題,分別審訊其余姬妾和家丁去了。
天漸晚,疏星斗轉。淡月橫斜。
審訊很多時候就像熬鷹,夜間有奇效,但小郡主不可能陪他們干熬。
昔詠便催促著宣榕去客棧歇息。
翌日來報時,卻搖了搖頭:“所有人口風一致。一口咬死了毫不知。甚至還牽扯出曹孟那些狐朋狗友,說他們也可能下毒。”
昔詠抿了抿:“您不讓用刑……可能要磨很久才能有突破口。另外,恕臣辦事不力,沒查到毒源。曹宅、瓜州藥鋪,都沒線索。”
宣榕起得早,已照例臨完一張字帖,筆下,是寫了一半,準備過幾日和家書一起寄回都,給父親評閱批示的《漕灌論》。
微微一愣,放下筆:“像是憑空出現的嗎?”
“對。”
宣榕想了想,還是在清晨鳥啼聲里,穿過客棧長廊,叩響了耶律堯的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條銀環蛇從眼前人臂上騰起,雀躍開心地了一下宣榕臉頰。
然后被耶律堯面無表拎了回來。
他臉不太好,指骨的力道很像想死這條蛇,好半晌才問道:“什麼事?”
第8章 新生
方才那一瞬冰涼,有蛇類的森膩。
宣榕反應過來是什麼,倒也沒被嚇到,只失笑:“它是想咬我嗎?”
“……不是。”耶律堯額角青筋跳,“這畜生犯病了,別管它。”
宣榕有些許不放心:“別讓它傷人。”
“放心,不會。”耶律堯扼住銀環的七寸,見蛇安分下來,畏畏趴回木幾上,方又問道,“找我什麼事?”
在宣榕的待客之道里,沒有站著問話的習慣。
于是側示意:“有點關于‘琵琶行’的問題。吃了嗎?沒用早膳的話,去樓下邊吃邊聊吧。”
“好。”
百福客棧一樓是酒館,來往腳夫、商客和旅人,都喜歡來杯茶,喝點酒。
也有早膳,清單的粥點,再加幾份面食和小菜。
養在都時,宣榕被爹帶的,確實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病。
但在外數年,偶爾風餐宿,早就“俗”慣了,只要沒有尚在咀嚼的食,都不吝嗇于說幾句話。
所以,喝完第一口粥,就溫聲問道:“琵琶行有幾種方法制毒?”
晨里,長睫上落了燦金,淺淡的雙眸,像極了都天金闕里的碎月琉璃。
耶律堯似是胃口不好,只要了杯茶喝,略一思索:
“比較常用的有兩種。第一,用鎏金紅石碾碎,冶煉,融化后,用混合雄黃,能得到不算純的‘琵琶行’。第二種,西域那邊有一種三秋草,里面含有這種毒。”
昔大人從這兩個渠道查,一無所獲。
宣榕試探問了句:“有沒有比較罕見的……以人毒的法子?”
本以為耶律堯會否認,沒想到,他點了點頭:“有。”
“西域那邊,很多人自小吃著三秋草長大的,可能是祖傳的魄,他們吃著死不了。”他像是對毒鉆研至深,答得毫不費力,
“所以,還有第三種方法。
“若是這人來自西域那山區,自食三秋草,那年后,若是積郁于心,毒素會匯聚在的琵琶骨。鉆骨可取毒。”
“這才是‘琵琶行’名字的由來。”
宣榕怔了怔:“原來……是這樣。”
耶律堯問道:“那西域人是這樣萃的毒?這樣兇手不就確定了麼?”
“應是。”宣榕沉道,“但還有兩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耶律堯:“怪在何?”
宣榕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若殺人放火,選在什麼時辰?”
耶律堯:“……”
即使做過趁夜敵襲、放火燒糧倉這種狠事,他也答得比較含蓄:“估計晚上……吧?”
宣榕順著他的話捋思路:“對呀,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為了讓睡的人來不及救火,理應在晚上。”
回憶道:“曹孟卻放在了大街上都是人,消息傳播最快的下午,而且剛好是我回來那天,這麼明目張膽——”
耶律堯試圖套了一下自己邏輯:“曹孟是想當面給你一記下馬威。”
宣榕也接上沒說完的話:“好像專程選了個,我還有那麼一可能,可以救火的時機。”
“異口同聲”的兩人:“……”
宣榕垂眸,安靜地吃完一塊小巧的糕點。
方才輕咳一聲,驅散尷尬:“他那天下午在醉生夢死喝酒呢,哪能想到挑釁我。”
說著,放下筷子,拿帕子拭過角,漱了口,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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