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風沙的遮掩,挨了一刀的風三郎怪嘯著,勉強同鶴見拉開距離。
但鶴見葵可不會給這頭風貍任何息的機會。
太刀與脅差刀晃晃,縈繞詭異細手的猩紅魅影,不依不饒,再度大步流星朝著風三郎襲去。
哪怕在自視甚高的風三郎看來,鶴見葵也實在不容小覷。
所持有的那兩柄鋒銳難當的名刀,還有從額外小袖裏延出來的那些靈活細手,彼此相互配合,刀鋒軌跡凌厲又刁鑽,人眼花繚,實在難以防備。
就算在常世里,風三郎都沒見過如此難纏的對手。
唰唰!
深紅與慘白的刀鋒撕裂開空氣。
鶴見雙手持著的一文字凌厲縱劈,由小袖手拿著的笑面青江這是像白蟒昂頭一般自下朝上斜刺。
「同樣的路數,還打算用第二遍嗎?」
風三郎把木質大杖的杖頭向著地面一砸,飛舞的風沙連糙的線,朝著兩把名刀的刀鋒纏繞而去。
沙塵怒吼,刀劍嗡鳴。
一文字與笑面青江所劃出的軌,同時於空中停滯,紅白刀刃被飛沙走石磕得火星四濺。
「果然,也就只有這樣了。」
風三郎心裏有了計較。
雖然它才剛異訪出來,就被兩個黃丫頭逮著暴打一頓,但這時候終於找回了一點戰場上的主權。
誠然,鶴見的近作戰能力非常強,簡單領教過後,本就負傷的風三郎有些忌憚。
但這頭風貍依舊覺得自己有勝算。
剛才只不過是中了埋伏,一不留神才被這個持刀的人類孩近了邊,只要控制好距離,這孩便占不了優勢!
一直以來,風三郎都不大看得起人類。
作為擁有神社供奉,能夠駕馭神風的荒神,在它看來人類只不過應該臣服於它,給它提供信仰力量的低賤存在罷了。
包括那些除靈師也是一樣的。
風三郎在半個月前,曾「窺見」過鐮鼬們和人類除靈師手。
那些除靈師手段平平,不值得它多看一眼。
風三郎有十足的信心,只要它功異訪出來,絕對可以碾他們。
而眼下面對這兩個人類孩雖然不同尋常。
不管是會使用符籙的那個,還是持刀的這個,們和之前見到過的那些除靈師完全不同。
符籙、湛的雙刀技藝、還有那些詭異的細手……
確實是好手段,打了風三郎一個措手不及。
但僅此而已,風三郎已經看穿了們的全部把戲。
這兩個看似厲害的孩,一個只會依靠道,一個只懂近作戰。
人到底還是人,把這些小手段都耍完以後,還剩下什麼呢?
接下來是風三郎的回合,神風會將們吞沒,摧毀!
瘦小丑陋的老貍貓,重新抬起大杖,灌注鬼神之力,試圖喚起更強大的風沙來,將敵人徹底擊潰。
這時候,被沙塵牽制住,無法同敵人近的鶴見葵這邊——
窄袖之中的條條纖細手臂窸窸窣窣扭。
一把刀鋒銹綠,閃爍點點奇異微的被小袖手推了出來。
鶴見葵的第三把名刀,螢丸現。
小袖手遵循著主人日常教授的用刀技藝,持刀朝前一揮。
嗡!
閃爍綠的大太刀嗡鳴斬落,刀刃瞬間卻迸裂開來。
數百枚不規則的金屬碎屑,如同夏夜的流螢一般擴散舞,躁捲鋒銳的片綠芒,朝著風三郎所在的位置呼嘯襲去!
螢火於空中劃出一道完滿的半圓,又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
「這又是什麼!?」
正在施法的風三郎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踉蹌著連連後退。
鏘!
緋的妖刀姬衝破風沙,如同出鞘的利刃,一往無前。
此時,笑面青江已經回到了鶴見的左手,用出了香取神道流的雙刀技。
[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
猩紅與慘白的刀芒同時閃現,與漫天的沙塵之中劃出兩道形態迥異,但都凜冽無比的軌,猛砍在風三郎的上。
那風貍擊,像只破麻袋似的飛跌出去。
鶴見葵持雙刀重新站定,抵風沙、施展香取神道流的劍道奧義其實費了不氣力。
需要阿吽之息重新調節。
小袖手則是把螢丸的刀柄一抬,那如螢蟲般飛衝出去的百枚刀屑,又嗡鳴著急轉飛回,快速重新排列回刀柄上,凝聚破碎的劍刃。
雖然小袖手現在是依憑的狀態,但戰場上的況都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那隻醜陋的,一點都沒有的老貍貓剛才到底在得意什麼。
有那位極的神谷大人贈送的,同樣備的螢丸在手。
我這位漂亮的主人鶴見葵,可不僅僅通於近作戰而已!
中遠程的距離照樣可以優雅地揍你!
熱衷於「麗事」的小袖手,確實帶有「以貌取人」以及「以貌取」的偏見。
不過,與鶴見配合得非常好。
得益於小袖手的存在,鶴見使用「百般武」戰鬥的願景算是初步得以實現,三柄功能不同的名刀在戰鬥之中切換自如。能打近戰,也能打遠程,作戰手段極其靈活多變。
……
「嘶嘶——吼吼——」
風三郎低沉咆哮,從地上立起。
被小鹿的符籙轟擊了一番,又被鶴見接連砍了好幾刀,這尊荒神一慘狀敗相。
皮被雷霆和火焰燒灼的焦黑,腹部與面頰被劃開兩道大口子。尤其是面頰上的傷口,一直切到尖長的大。淋淋的皮外翻,染的獠牙,這使得這頭貍貓的樣子看起來更加猙獰。
而風三郎自恃為風神的那一份不可一世,似乎也隨著傷口一起被撕開來,顯出更多的野本。
殺了!
它的眼瞳泛著兇殘的紅。
區區人類,居然把神明得如此狼狽,必須要殺了們!
呼呼——!
強勁的氣流從風三郎的里席捲而來,伴隨著低沉而有力的轟鳴,如同遠古巨的咆哮。
接著,場上,山上,更多的砂礫碎石被狂風帶著,卷向空中,拋戰場,堆積沙丘。細沙碎石於風卷之中跳躍,旋轉,匯聚一不可阻擋的洪流,怒號著向四周瘋狂地肆開來。
砂石遮天蔽日,視線所及之,皆是茫茫一片混沌。
風勢愈發猛烈,不僅僅覆蓋住了笹神小學,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進這無盡的黃幕之中。樹木在風中抖,枝葉發出凄厲的哀嚎,彷彿隨時都會被連拔起;沙丘在風的推下,如同活般蠕,相互撞,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響。
而風三郎自,也開始被風沙所遮蓋。
很顯然,這風貍是被得要用盡全力了。
荒神「開大招」的時候,附帶的鬼神力量威,從氣勢上就能震懾住一般的除靈師,使得他們短時間失去反抗。
但在笹神小學,這種況並沒有發生。
荒神以上的存在,神谷家裏有的是。對於鹿野屋和鶴見來說,哪怕是師娘們這樣的神明,們也是談笑風生的。更不要提,小徒弟們還與荒神打過實戰,平時又經常和彩織、星熊之類的荒神進行模擬訓練。
風三郎可嚇不到們。
嗒、嗒、嗒。
輕盈而迅捷的踏沙腳步聲,飛快近風三郎。
而後是一聲尖銳的破空嗡鳴。
一丸燃著火星的圓球形狀香爐,從閃爍著微,嘩嘩翻騰銅鏈,從風三郎的側猛刺出來。
這香爐古樸又厚重,散發幽香,本來應該是彰顯風雅格調的好件,但此時卻是被銅鏈系著,被它的主人像是掄流星錘一般暴使用。
如此的使用方法確實很暴戾,但有效且迅猛!
鹿野屋飛速近到了風貍的邊。
師父說過,不要眼睜睜看著敵人施法放技能!
金燦燦的香爐迎面砸來,風三郎本能抬起木杖去擋。
鐺的一聲悶響。
香爐撞在杖頭上,打得風三郎力一歪。
小鹿有阿吽之息和外獅子印傍,短時間激發出超乎尋常的素質,但正常來說並不足以藉此打一尊荒神。但風三郎本負傷嚴重,早就已經不是正常的狀態了。
擋下一擊,這頭風貍又有所發現。
現在纏鬥上自己的這個孩,雖然使用的武非常古怪,隨這孩一起舞的那種奇異香氣也令風三郎到不適,但是——
這個孩作戰的能力,遠不如持刀的那個那麼強!
這次的判斷絕對不會有錯。
先理這個,這個好打!
香爐回彈,快速將香爐掄甩一個圓面,抓住香爐劃過下位置的機會靈巧轉,腳拐銅鏈,如同踢球一般腳發將沉重的香爐踹出。
鹿野屋的大草流鎖鐮已經練得非常嫻。
如此以自己的關節為支點,靈活改變香爐運軌跡,香爐點而出發出來的力量巨大。
不過在和兵鬥上,小鹿到底還是比不過師妹的。
風三郎也同樣到了這一點。
有機會!
矮小的貍貓揚起木杖,準備擋下這一擊后就迅速反撲,將面前羸弱的孩撕碎。
而就在香爐如同一道攢的閃電一般,猛啄向風三郎腦袋的同時,爐的星火閃爍不止,變了鬼魅般的幽藍。
香氣也變得鬼氣森森。
這是小鹿最善用的「侍從」香方。
一般的作用是喚來周遭的孤魂野鬼,食用「侍從」香氣,短暫協助作戰。不過鹿野屋慣用的是這種香方的進階效果,即——
強化手下式神們的綜合作戰能力。
「呦呦——」
香風四溢,那種如同鹿鳴,又像是馬嘶一般的奇怪聲音又一次響起。
風三郎的腦袋再度變空。
盲目癡愚,一時間連抬起木杖都記不得了。
哐的一聲。
小鹿的香爐狠狠砸在了風三郎的腦袋上,威力不亞於一記重鎚。
那貍貓直直倒在地上,又快速翻騰兩圈半,掙紮起來,終於是一個猛子扎進飛揚的黃沙之中,暫時遁去了形。
銅鏈嘩嘩翻轉,鹿野屋嫻地將香爐收回,使銅鏈拐上的小,並且輕踏停住銅爐。
「呃,總覺……」
總覺,這風三郎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不管自己和師妹怎麼打,只要隨便賣個破綻,它就會一五一十把接下來的技能全都吃個滿。
我要是敢這樣子去戰鬥,估計腦袋都會被師父給敲爛誒……
而且馬鹿能把它控住好久啊。
明明是個荒神來著。
還是說,其實是馬鹿的控制能力變得越發強了?
總之,手下來一經對比,小鹿覺得好像就連家裏的彩織妹妹都比它機靈些。
不過想想也是,聰明且有理智的怪談,才不會一上來就不管不顧對自己和小葵發襲擊呢。
只有沒有理智的妖怪才是這樣的。
鹿野屋沒有再輕視對手,再沒理智的荒神也是荒神,難退治得很,被自己和小葵番打了這麼久,還是依舊存活。
提起香爐,掃視四周,並且嗅聞分辨空氣之中的氣味。
風三郎還在這裏。
現在的笹神小學被那隻貍貓喚來的砂礫塵石堆滿,倒是徹底變了它的主場。
……
風沙帶著虛弱風神的怒意咆哮。
雖然「大招」起手被鹿野屋打斷,但風三郎到底還是把這招用了出來。
它搬來了遠近的土石,又徹底和漫天的風沙融為一。
風三郎要將笹神小學徹底變它的主場。
於空中呼嘯之際,風三郎鎖定住了場上除去鹿野屋與鶴見以外的一個存在。
在場角落的一片樹影之下,有一個奇形怪狀的生,或者說妖怪。
它長著蹄子,但像人一樣立著。有著類似馬的臉,頭頂卻有著公鹿的角,看起來癡癡獃呆的。
而且,那東西頭頂那對角非常大,大到和那妖怪本相比有些不協調,這使得那妖怪的模樣顯得更稽可笑。此外,正有一非常奇特的,使得頭昏腦漲的氣息,正從那對大角上瀰漫出來。
就是那個!
使得自己兩次無故失神的東西,絕對就是它。
所以那東西才是關鍵,難怪作為風神的我,會在兩個黃丫頭手上吃虧。
該死,真該死!
風三郎的咒罵化作塵暴,砂礫變刀刃,朝著像馬又像鹿的妖怪捲去。
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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