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了!”
很快,雲府馬車也摻雜在眾多車輛裏,轆轆悠悠離開,一盞盞懸掛車前的油燈,遠遠去,宛若落了滿地的星辰,暈暖和煦,煞是好看。
“夫人,適才你說的年夜飯是何意?”待馬車離遠,君行忍不住問起。
“還不是因為這宮宴。”
雲朝芙無奈一嘆,“宮宴得去,可爹爹又隻能攜一人去。除夕夜可是團圓的好日子,剩下的人豈不是得孤零零在家?為此我們家就有了個規矩,宮宴上要喝酒用食,待回家才吃真正的年夜飯,雖晚了些,可也算是全了一家團圓。”
君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知怎地,他竟有些艷羨小娘子這一家。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一家團聚的溫馨日子,隻不過後來一個人過得太久,他才淡忘了許多。
“阿芙妹妹。”
正暗自慨,一聲輕喚突地落耳,著實惹人生厭,君行下意識提起了警惕,循聲去。
隻見章楚思緩步及近,低眸間,視線又落到了二人牽著的手上。
晃了一瞬。
他整理好神,沖二人拱了拱手,示意小廝端出一隻長形錦盒來,含笑道:“尚記得每年這時你都要為流風更換一次琴弦,正好前些日子瞧見這副蠶弦,見其手細膩,纏實,是難尋得的好弦,怕錯過,便擅作主張替你買了下來。現贈予阿芙妹妹,還你莫怪我唐突。”
看眼錦盒,又看了看旁的君行,雲朝芙福道謝。
“世子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此等小事,大可不必勞煩世子如此上心。況且無功不祿,這琴弦我斷然不能收的。
”
“阿芙妹妹誤會了,實在算不得上心,不過是隨手買下罷了。”章楚思落寞一笑,隨後看眼君行,“既已買下,你若不要,隻怕也是放在那白白糟蹋。”
雲朝芙輕抿,垂眸間不自覺蹙了下眉。
實在不喜人家這樣強塞東西給,縱然是好意。
正嚴詞回拒,一旁默不作聲的君行卻驟然開了口。
“那便多謝世子了。”
言罷,示意褚七接下錦盒,“為賀我夫妻二人新婚,世子此賀禮實為用心。”
章楚思:“……”已親了數月的人,是如何好意思這樣睜眼說瞎話的?
奈何章楚思也不好出言反駁,淡淡一笑,便隻能拱手離去。
“夫人,我們回府吧。”君行也牽著人上馬車。
不料,小娘子卻突然也不,回頭去,正好對上那一雙含了幽怨的眸子。
“不乘馬車,我走回去。”
說罷,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掙開手,顧自往府裏走。
君行怔了怔,隻好提步跟上。
大旭有宵,可除夕夜前後三日是例外,為賀新年,聖上特允城中徹夜歡慶。於是即便這會兒已有些晚,晟京街上還是行人紛多,尚有幾分熱鬧。
雲朝芙怒氣未消,起初走得極快,可不多時便走得乏了,呼吸紊,於是隻好慢下步子。
反觀後人,卻不論快慢都能跟上,這讓雲朝芙反倒氣得更厲害。
直至“咻”地一聲尖細響,將的心緒給暫時剝奪。
沖上半空的煙火轉瞬間炸裂,劈劈啪啪,絢爛的赤火焰花瓣肆意綻開,將夜空染得紅亮。一朵未全然消散,另一朵便又接踵而上,不消片刻,頂空半壁天已是姹紫嫣紅。
雲朝芙仰著頭看得有些迷,忘了自己正在街道中央,乃至奔走嬉鬧的小兒快要撞上來時,也毫未察覺。
幸而君行及時發現,將人撈進了懷裏,雲朝芙才避過一劫。後知後覺回過神,先是一怔,旋而皺眉,從他懷裏掙開。
又想了想,顧自悶悶道:“背我回去。”
本以為有煙火聲作掩藏,將軍定不會聽見,也不打算再說第二遍了。不想,這人卻是驚訝地盯須臾,隨後在麵前屈膝半蹲下去。
雲朝芙一愣。
又慌地看看四周。
在“走路”和“恥心”間猶豫好半晌,終還是選擇了前者,當真趴上了君行的背,然後小手捂住了臉,好不讓沿途來的人看清模樣。
直至穿過正街,走上回府的偏道,周旁變得安靜許多時,才終於放下手。
煙火聲也不及方才那樣喧鬧,雲朝芙趴在他肩頭,沉默好半晌,終於開口問道:“將軍為何要收下琴弦?”
那可是別的男子送的,還是當麵送,為何這人像是毫不在意?他們不是夫妻嗎?話本裏的夫君可都是怒發沖冠,憤怒得恨不能與對方決一死戰的。再不濟,也是要像聞得安旭公主的心思時那樣,稍稍鬱上片刻吧。
如今這樣平平淡淡,似什麽都沒發生過,算怎麽回事?
想得愈多,反倒把雲朝芙自己給氣鬱了,於是一心等將軍的回復。
“不收他便不走。”君行默了默,仍舊平靜回。
雖與那位世子此前不相識,可不知怎地,那人一出現,他便有些心煩,恨不能讓其立馬消失。
不知他所想,雲朝芙聽得卻氣更盛,“他不走我們走便是,做甚要收下?今日他送琴弦,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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