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剝橘子的雲朝蘭一眼瞧見,心下了然,忙將橘瓣塞過去,意在安娘親。不料江氏瞧見這副略顯憨呆的模樣,又瞅瞅那一颯爽戎裝,登時好氣又好笑。
“看看你這副打扮,哪有半分兒家模樣,待日後親,定讓嬤嬤好好給你開開麵。”
“啊?”
雲朝蘭聽了立時蔫起腦袋,撇撇,小著聲嘀咕,“那我就不親了。”
“不便不,娘親也正愁著沒人肯娶你。”
“娘親!”
本還疼得嗚嗚咽咽的雲朝芙,聽見後說鬧也不由得破涕而笑。
末了,再安靜看鏡中,嬤嬤這邊已開始忙著為敷描眉,一張素麵在那雙巧手下,轉眼變得明艷。雲朝芙仔細瞧著,也不暗詫:原來化上新娘妝竟是如此好看。
梳妝畢,也到了時辰,宴請的賓客坐滿席間,府裏鬧熱嘈雜。被爹爹牽著往外走,這一路雖有紅蓋頭遮掩瞧不見,但時刻充盈耳畔的旁人惋惜和嘆聲,還是讓雲朝芙本就不算明朗的心緒又添了一鬱悒。
鼓樂聲中,迎親隊伍早早抵至府外,一踏出門檻,雲奕便掃向隊伍前頭,果不見君行影,倒是一個膀大腰的絡腮胡壯漢,及君行的侍衛正恭恭敬敬候在外頭。
他不由皺眉,握了掌心裏那隻小手。剛要質問,卻見褚七先行走上前,麵含歉意抱了抱拳。
“雲太傅,將軍讓屬下代為轉達,鄲州事務急,不可耽擱,這才不得不離京,但請太傅、夫人還有姑娘放心,他定會在行禮前趕回,三位見諒。”
雲奕神冷漠地聽完,下微抬。
“哼,那你們將軍還真是個大忙人,就連大婚……”
話未說完,牽著的那隻手便輕晃了下,這是在央他莫再多言。旁的江氏也沖他使了使眼,雲奕隻好將滿腹不滿給咽了回去,越過人,顧自送兒乘上花轎。
褚鄒二人相視了眼,尷尬地扯開一抹笑,趕跟上,客客氣氣同雲奕夫婦道了別後,才各自翻上馬,迎親隊伍又聲勢浩地往前行。
雲兩家結親,排場盛大,晟京百姓前前後後跟著震驚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賜婚後,聖上恤臣子,又賜珠寶玉石,大小箱子源源不斷抬進雲府。
第二次是在納征時,將軍闊綽,厚重彩禮抬了足足有半條街之長。
第三次便是今日,太傅寵,花轎繞城一圈抵至將軍府時,近百隻嫁妝箱子還遠遠拖在相鄰那條街,生生讓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又多上一條。
議論聲和歡慶織,許久,轎子終於在將軍府前落了地。
忐忑一路的雲朝芙,不覺攥了搭在上的兩手,那顆惴惴不安地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今日出了轎子,便再沒回頭路,從此就是那位將軍的夫人了……
不知怎地,子竟沉重得讓抬不起,掙紮著又坐了好片晌,直至外頭等急,燕兒猶豫的聲音飄進。
“姑娘?可以下轎了。”
雲朝芙這才輕咬,深吸一口,平被自己抓皺的後,走出花轎。
原以為牽著的會是燕兒,不料卻先是隻修長瘦勁、指腹布滿厚繭的手至麵前,對方儼然是個男子。怔了怔,正猶豫時,恰巧又瞥見那人的一角緋紅喜服,這才恍然,小心翼翼將手搭上。
想,至將軍還是個守信的人,說在行禮前趕回,便真的回了。
那隻手很寬大,攏起,便輕而易舉將的手裹得嚴實,跟爹爹的一樣,雖不及爹爹的溫暖,甚至有些糙,冷冰冰的,但卻異常地並未生厭。
雲朝芙暗暗給自己解,大抵是這些日不斷自我開導,終於見了效,如今已全然能接將軍做自己夫君了。
猜及此,竟還生了些就。
獻香叩首拜天地,行禮雖繁瑣,但前前後後不過一柱香的工夫,忍忍也就很快過去,真正難捱的還是腹中。
新婦新屋,雲朝芙端坐在床榻前,聽著外頭喧囂,良久,才忍不住喚了聲燕兒。
“姑娘,怎地了?”燕兒走近。
謹慎地掀開蓋頭一角,看眼四周,見隻有燕兒一人在,才低聲開口:“我了。”
今日起得早,期間不過以幾塊糕點墊墊,到了將軍府至今,也滴水未沾,若再捱下去,恐是就要暈了過去。
“燕兒,趁將軍還未來,你去端點吃的來。”
“好,那姑娘且等著。”
在正常的吃食用度上,燕兒從不會違逆,當即應下,便腳步匆匆離開。雲朝芙這才重新放下蓋頭,倚在床欄前,著空癟的肚子耐心等待。
燕兒向來作利索,很快就等來推門聲,心中歡喜,顧不得再多,掀了蓋頭便扔到一旁,興沖沖往外間跑。
繞過拐角,奔至門前,豈料,卻與剛步的男子迎麵撞個正著。
君行腳步一頓,盯著滿麵歡喜奔至他跟前的子,冷淡的麵上掛起些許詫異。雲朝芙也同僵在原地,愕然著突然出現的男子,笑意漸斂,悄悄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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