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不曉得大清早蕭胤送了什麼禮，前前后后都搬進了五六個大的藤條箱子。

走到一個箱子前打開，登時整個人都看傻了眼。

卻看到箱子里整整齊齊放滿了一箱子的話本子，封面上的書名分外的別致。

《崔三娘問柳記》

《風流公子俏佳人》

《花將軍夜探怡紅院》

……

顧九齡臉僵在了那里，不可思議的抬眸看向了椅子上端著茶盞的蕭胤。

蕭胤沖淡淡笑了笑：“王妃畢竟是有孕的人，看怡，多看傷，保重！”

顧九齡磨了磨后槽牙，這是被睿王爺花式取笑了嗎？

咬著牙還是福了福：“多謝王爺的禮，委實不錯。”

蕭胤不曉得為何瞧著那個樣子，覺得有趣，自己心也不錯。

隨即放下茶盞緩緩起彈了彈袖道：“七天后是中元節，太后禮佛尊佛，世家貴族都要跟著太后去臥龍山皇覺寺燒香，到時候要給歷年來陣亡將士超度，皇族中人還要為南齊國運祈福，你收拾一下。”

顧九齡點了點頭，臥龍山皇覺寺這一次活，睿王府的人必定要去的，蕭胤每年都要給七殺谷的兄弟們超度祈福。

即便是他在上京名聲再怎麼不好聽，這件事必然是要做的，那是他心頭的執念。

夫唱婦隨，顧九齡自然要跟著去，蕭胤走后命九月準備七天后去臥龍山要帶的東西。

臥龍山雖然比皇莊的獵場稍微近一些，可當天也來不及返回，一些日常用品讓嬤嬤們打包裝好。

主仆正忙乎著，外面的婆子帶著李巧兒進來稟告。

李巧兒這一次來宛若胎換骨一樣，穿著一件天青衫，頭發梳了干練的發髻，因為還戴著重孝，發髻上只簪著一朵白絨花。

俏的表多了幾分堅毅，說話辦事也干練了不。

“主子！”李巧兒進來后便給顧九齡磕了一個頭，顧九齡忙讓起來。

九月帶著暖閣里那些服侍的丫鬟婆子避了出去。

李巧兒忙躬道：“啟稟主子，奴婢找到那個做面的人了，不過那人說做人皮面非同小可，要親自面見主子。”

“奴婢將那銀子已經長到了五千兩，那鬼手七還是提出要親自見了主子再談。”

顧九齡眉頭蹙了起來，讓李巧兒去城南的鬼市打聽做面的鬼手七，不想那人竟是給拿喬作樣。

可整個南齊能做出來以假真面的人只有這一個，如今還正好就在上京，也是急用，不然也不會招惹這種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

李巧兒也不知道這事兒怎麼置，只能過來傳話。

顧九齡吸了口氣：“正午在江鮮樓擺席，請他來。”

江鮮樓靠著上京河邊，是僅次于天香樓的酒樓，人來人往分外的熱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那些人想出點兒什麼幺蛾子也不大可能。

所以面見外人，也稍顯安全一些。

正午時分，顧九齡帶著九月到了江鮮樓，蒙著面紗穿著低調，李巧兒在樓下候著，看到顧九齡后忙迎了上來。

“人來了，不過是兩位，還有一位公子帶著面，瞧著邪氣得很，”李巧兒低聲道。

“嗯，”顧九齡朝著三層的包廂走去，江湖中人大部分都邪氣，正常的，不想竟是又帶了幫手，如今走江湖也開始群結隊的玩兒嗎？

李巧兒在包廂外面也安排了人守著，倒是想得周到。

李巧兒將包廂的簾子掀了起來，請顧九齡進去。

顧九齡剛走進去便看到客位上坐著兩個人，一個穿玄錦袍，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長得又瘦又小，可放在桌子上此時攥著茶杯的手卻出奇得大，年男子手掌的一倍大，手指細長如竹竿，有點嚇人。

估計這個人就是鬼手七了，的視線從鬼手七上移開剛挪到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上，僵在了那里。

鬼手七邊坐著的白青年，此番緩緩將臉上戴著的鷙鳥面摘了下來，出了那雙璀璨萬千的紫眸，笑看著顧九齡，笑容燦爛，覺將整個包廂都點亮了。

“質……”顧九齡下意識喊出來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不可思議的看著坐在面前的北狄小王子拓拔玉，在的印象中，這個人一向都很低調，也很斂，就像是一只小烏一樣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上一次皇家獵場的風波，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和這個人有集。

拓拔玉帶著邊的鬼手七站了起來，沖顧九齡抱拳行禮，完全就是江湖禮儀。

顧九齡驚疑不定，不過對拓拔玉有恩，這人應該不會恩將仇報，況且沒有利益沖突，也不至于有什麼爭奪。

瞧著鬼手七很怕拓拔玉的樣子，顧九齡明白了過來，拓拔玉原來也有自己的勢力，好家伙，上京果然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每個人都不是善茬兒。

顧九齡與鬼手七見禮后，李巧兒便帶著人去了隔壁包廂里相談，這邊的包廂里只剩下了顧九齡和拓拔玉。

其實真正想見的人估計是拓拔玉。

顧九齡坐在了正位，端起了茶盞替拓拔玉斟酒，拓拔玉忙道謝，他長得紅齒白，陌上人如玉的風姿，雋秀清俊，說話間還帶著幾分，看向顧九齡的視線卻多了幾分別樣的炙熱，被他藏得很好，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顧九齡放下了茶壺，凝神看著他道：“傷口好些了嗎？”

“多謝王妃厚，已經好很多了，”拓拔玉笑看著顧九齡，眼角微微上揚，俊的不像樣子。

顧九齡輕笑了一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殿下藏得很深啊！”

氣氛瞬間沉冷了下來。

拓拔玉曉得顧九齡對自己生出了疑慮，淡淡笑了笑：“在下唐突王妃了。”

“實不相瞞，鬼手七是我邊的人，許久沒有人找他做面了。”

“我曾經吩咐我的人，接生意的時候不能什麼生意都接，得稟告與我。”

顧九齡淡淡笑了出來：“殿下很缺錢？”

拓拔玉笑道：“缺！做一些端不上臺面的營生，賺幾個銀子過活，畢竟北狄那邊不管我，南齊這邊也想擺我這個廢。”

“鬼手七說做生意的是李姑娘，我便想到了王妃您，今兒來便是瞧瞧，果然是您！”

顧九齡曉得這算是給解釋了，可被人盯著的覺不太舒服。

吸了口氣看著拓拔玉道：“既如此，開個價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