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還是從北疆來的高兒，可有來頭了。……”

    聽著這些話，酈步子微頓。引路的仆從見狀，疑地轉過頭。

    “姑娘，走呀。”

    死死攥著傘柄，木訥地點頭，應了一聲。

    整整十道鞭子。

    在單薄的衫上。

    “服都沒了，皮也都爛了，唉……”

    步子生鈍，滿腦子都是“皮開綻”那四個字。閉上眼，耳畔依稀有秋芷淒厲的尖。

    帶路之人突然停下腳步，轉對道：“姑娘，大人讓奴才將你帶至此，還請姑娘自己進院，去領秋芷姑娘。”

    白雪紛紛，墜落肩頭。

    酈眼睫上蒙了一片雪，眼前一片朦朧之。約的，似乎嗅到了院的腥之氣。

    前麵是一扇房門。

    這是第一次來沈府，不敢輕舉妄。撐著傘在門前站了許久，直到膝蓋傳來一道刺骨剜心之痛，才終於走上前去。

    站在門前，莫名心跳得很快。

    屋還燃著燈，裏麵的人顯然未歇，正坐在桌案前，不知在翻閱著什麽。

    一氅，未束發，隻看那窗上剪影，便能覺得他氣質華貴，儀表不凡。

    酈雖然沒來過沈府，卻見過沈蘭蘅。

    皺了皺眉頭，覺屋裏那人，好像……不是他。

    正思量著，院子裏又傳來一道有些尖利的聲。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酈下意識回頭，隻見一子被丫鬟扶著，踩著月緩緩而來。

    著闊氣，氣質慵懶華貴。一雙丹眼微微勾著，正目不轉睛盯著跪在房門前的。

    是沈蘭蘅的正室，孫氏。

    側有仆從認出酈，下聲音，在孫氏麵前低語了幾句。

    那人的眸十分銳利，宛若一把鋒利的刀，恨不得將整個人都剜。

    “這就是勾引三爺的那個狐貍？”

    徐徐走上前，低垂下眼，手勾了勾酈的下。

    迫著抬起麵頰。

    生得極，月施施然落下，襯得一張臉愈發白皙。酈伏跪在地上，著單薄，態纖瘦。些許碎發覆在眼睫一側，被孫氏用手指輕輕撥去。

    完完整整地，出這樣一張豔若桃李的臉。

    “聽說三爺近日來，為了一名罪奴茶不思飯不想，這模樣果真是標致。”

    孫夫人問左右，“三爺是想收為妾呢，還是收為婢？”

    下人不敢欺瞞，道：

    “回夫人，如今……尚是婢。”

    “當奴婢的跑到別人屋裏算什麽話，”子輕瞥酈一眼，懶散道，“跟過來領罰罷。”

    被孫氏帶到一別院。

    院落很偏，屋子裏黑黢黢的，手不見五指。

    孫夫人命人點了燈，一個眼使過去，立馬有下人會意。

    “三爺收了你，從今往後，你就是沈家的奴婢了。我們沈家收的罪奴，都要在後背紋上一個‘奴’字。你既然來了，便也要循著沈家的規矩。”

    子高坐在堂上那一把梨木雕花椅上，理了理下的擺，眼神輕蔑。

    “來人，先將的裳了。”

    房門被人牢牢關上，酈被人按在地上，膝蓋又重重一磕，疼得直不起腰來。

    蹙著眉心，手掌撐著地麵，抬起一張清麗的臉。

    額上有細汗，一雙眸烏黑，眼底似有倔強的。

    左右侍遲遲不敢上前。

    見狀，孫氏怒喝一聲：“怎麽，都等著我手麽？不過是一個罪奴罷了，你們當真以為能夠仗著有幾分姿，日後欺到本夫人頭上來。瞧你們一個個窩窩囊囊的樣子，平日裏真是白養著你們了！”

    言罷，子轉過頭，朝心腹道：“靜影，你去。”

    一名看上去較為幹練的婢取了針，麵無表地上前。

    對方手勁極大，酈被婢押著，渾使不上力氣。就在靜影解開扣的前一瞬，房門突然被人從外大力推開。

    一道寒風湧，孫氏看著來者，微驚：

    “三爺？！”

    沈蘭蘅似乎是從正院匆匆趕過來的，肩上沾了幾片雪，眸烏沉，瞟了跪在地上的酈一眼。

    著單薄，孱弱地跪在地上，讓人看得又生起幾分憐。

    沈蘭蘅冷聲：“夫人這是在做什麽？”

    孫氏不慌不忙：“三爺，妾在教訓奴婢。”

    “奴婢，”男人哼了一聲，“誰說是沈府的奴婢了？”

    側落下一陣風，沈蘭蘅當著眾人的麵，朝出手。

    跪在地上，因疼痛而發白。還未回過神，對方已解下氅，披在的上。

    站起來時，到一陣天旋地轉。

    男人氅上熏了暖香，酈被這縷暖融融的香氣包裹著，卻不到毫的溫暖。抿了抿，無聲跟在沈蘭蘅後。對方撐起一把骨傘，遮住了頭頂的簌簌飛雪。

    “怎麽穿得這般。”

    沈蘭蘅問，“不怕凍麽？”

    酈垂下眼睫，輕聲：“多謝大人掛懷。”

    的聲音輕細，宛若潺潺的流水，聽得人心頭一陣安寧閑適。沈蘭蘅至今也不明白，該如何去拿眼前這名人的心思。

    是罪臣之，是這裏的罪奴。

    卻又生了一副極烈的子。

    先前，他曾經三次想要了。

    弱無骨的人，卻敢以死，向他明誌。

    直到的生母染病，需要昂貴的藥材醫治。

    這朵長在淤泥地裏的花，終於彎下形。

    跟著沈蘭蘅，穿過堆滿雪的前庭，來到正院。邁過門檻時，對方下意識看了眼的。

    語氣中，似有關切之意。

    “跪了這麽久，膝蓋怎麽樣了？”

    酈站在原地，低斂著雙目，沒有出聲。

    “你把這個丫頭帶回去，讓好生養著傷，在這裏也吃了不苦。”

    話音剛落，秋芷渾是，被人架了過來。

    上傷口還未愈合，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滴，蜿蜒在銀白的雪地上，好生滲人。

    酈瞳仁了，指甲刺掌心，強迫自己安穩下心神。

    沈蘭蘅看著秋芷，歎息一聲，可這話語分明朝問的：

    “知道錯了麽？”

    嗅到一陣愈發濃烈的腥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男人人取來兩張賣契，呈在麵前。

    一張是為妾，一張是為婢。

    “你自己選，本不強迫你。”

    的手被人死死抓住，往秋芷帶的傷口上狠狠一摁，大拇指上染了鮮紅之，須臾，拓印在那張賣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