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三年。
天下徹底安定下來,并且在靈谷的幫助下已然有了幾番盛世的模樣。
皇宮也終于得到了簡單的修繕,倒塌的圍墻與宮殿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空地。因為在江富貴看來,絕大部分的宮殿都是無用的浪費,每年修繕便需要支出大量的銀兩。
一座宮殿的重建費用,可以修一條幾百里的馳道,數十個水利工程。并且后續每年還要投數萬兩修繕,整個皇宮下來,按照原本的規模一年說需要數百萬兩。
而這只是最基本的本價,算下來還要更多。
對此犬升天的江家人頗有意見,就皇后已經不止一次在鬧要修繕宮殿。底下大臣也無不進言,勸皇帝修建那麼幾個宮殿。
一偏殿,小橋流水,涼亭架起了火爐溫酒。
江富貴與顧溫喝酒,前者喋喋不休的抱怨著:“那婆娘就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再嚷嚷過幾天就給廢。還有舉才,這麼多年過去一點人世故都沒學會,為太子的能私底下平凡與一些大臣見面好。”
“也就他爹我對這位置沒啥想法,換別人他早死不知多次。”
顧溫淡淡說道:“世界就是一個草臺班,你以為人人如龍,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是蟲。也并非所有人都事事通,舉才是個將軍,但顯然不適合當一個君主。”
“富貴,你有沒有想過修行?”
顧溫忽然問起,他看著自己這個老友滿頭的白發。
江富貴已經到了知命之年,再加上古代生活環境所致,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六十歲。
“想啊,如果能的話自然是想,誰不想活得久一點。”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眼中卻沒有太多。
“如果能……富貴,你比許多人要看得更清。”顧溫夸贊了一句,隨后給他倒了一杯,道:“修行需要斬斷凡塵,你要被拋棄權勢與地位,乃至是妻兒。”
“喝下這杯酒,一年后你就會假死。”
在天外修行,上山修行大多數也是需要斬斷凡塵的。用擎蒼師傅的話,斬斷凡塵既有利于修行,也避免了弟子依靠自己在宗門里的影響力,去妨礙凡俗的權力運作。
那些世家再爛,也比因為一個天才弟子,本來種地的老農忽然坐上城主的位置要好。
這話顧溫很是認可。
而江富貴需要斬斷凡塵,完全就是因為要出仙地。他不可能把幾十上百號江家人送出去,也不會這麼做。
“……”
聞言,江富貴沉默了下來。
顧溫道:“你剛才不是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嗎?正好趁這個機會,去修行再幾百年的清閑日子。”
“……”
“不說話嗎?既然如此我幫你決定,喝下它。”
顧溫拿起酒杯遞到江富貴邊,巍巍的緩緩張開,蘊含一縷靈氣的嚨。
江富貴就是一個普通人,他既想要得到修行的好,也放不下親。
左右為難之際需要有人推一把,顧溫沒他那麼矯,直接了當的選了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除了江富貴,江家其他人死就死了,又不是他生的。
喝下溫酒,江富貴一下子平靜了許多,二人繼續溫酒煮茶,默契的沒有再談論方才的話題。
往后一年,江富貴從未往外說出半個字,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大夏四年,江富貴悄無聲息的在睡夢中死去,依照囑廟號為太宗。
因為他并非第一個坐上龍椅的人,也不是大夏的開創者。
隨后江舉才繼位,皇宮開始修繕,慢慢變得富麗堂皇起來。
唯獨偏僻的花園,依舊是一塊塊農田。
是夜。
一襲白風度翩翩的何歡尋來,后跟著十幾個姿各異的子,無一例外都長得十分艷麗。
“顧兄,許久不見,許久不見!”
何歡很是熱的攀住了顧溫,其姿態讓眾很是好奇,猜測這又是哪路神仙。
顧溫笑道:“前幾年才剛剛聚了一次,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
“慕容雪還在找打造本命道兵的機緣,盧嬋不知所蹤,鶴卿一頭鉆進了火云,都分開了哎。”
何歡最后嘆了口氣,顯得有些落寞。
雖說他們相時間不多,但一群年輕人出生死最容易培養。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的,以后會再見的。”
顧溫也是頗為慨,這一晃眼七八年就過去了,但對于他來說恍若昨日。
與何歡搶龍橋,與他們搶水,聯手殺真君,如今一晃眼全散了。
要說其實不深,就何歡的雪中送炭與顧溫有比較深的。但就如前世從小學到大學畢業,每個階段的同班同學,不深卻能記憶尤深。
“不過你小子娶了那麼多妻妾,個個這麼貌如花,也甭給我裝一副空巢老人的樣子。”
顧溫轉移話題打趣,何歡連連擺手,上不說,傳念耳道:“甭提了,天天給我斗法,而這樣貌也都是用丹藥后天的。要不是們會因樣貌產生上下尊卑的潛規則,我也不會給們容,本是天之,何須再添紅。”
顧溫眼中靈一閃,以他如今的修為一眼能看穿骨相,其中絕大部分確實生來長得都很普通。
修士容普遍俊,但依舊也人人追捧,其骨相是一大原因。
言歸正傳,何歡看了一眼顧溫旁默默無語的麻中年人,道:“這就是你要我帶走的?看著好似沒有什麼修行資質。”
“無事,我會讓玉清派提供伐骨洗髓的。真君不奢,吃藥吃出個金丹還是沒問題的。”
“豪氣,不愧是玉清天尊。”
何歡豎起大拇指,顧溫問道:“你呢,這些你都要帶走?”
“只帶一個,其他人沒有修行資質,對于凡人來說天外可不比這仙地好。我會留一個分在這里,給們送終即可,安穩過完這輩子就夠了。”
“顧兄打算什麼時候出去?”
“九九圓滿。”
“英雄當為顧兄也!”
九九圓滿,意為仙,所有的仙人都必然是九九圓滿。但從凡人一步登頂九九圓滿,萬古以來從未有過記載。
而顧溫一旦了,其聲勢恐怕不比擎蒼仙人低。
一想到這里,何歡都不激萬分。
因為他與顧溫的,足夠讓他以后在修行界橫著走,這也是他在仙地最大的收獲。
什麼道基,道兵,神藥都不如與顧溫的大。自從顧溫當上了人地雙榜榜首以后,宗門部對于自己簡直是百依百順,他一個屁都比那些真君大能有用。
因為所有人都篤定顧溫能夠仙,自己有一位不足百歲的仙人好友。
二人院飲酒半宿,一直到清晨,紫氣東來照在了院落石桌上。
何歡回過神來,起道:“顧兄,我們以后修行界見。”
【天髓三千載】
【帝漿四千載】
【九九圓滿,鑄山為基,建路為階,登臨仙道】
顧溫緩緩睜開眼睛,供放在房屋中央劍架上的仙劍微微出,一抹寒映出滿屋。
蒼老的聲音傳來,道:“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幾年,或許再過十年便圓滿了。”
顧溫問道:“九九圓滿,可否勝過建木?”
仙劍回答道:“難,便是建木化,你也難以勝出,那件圣人之對于你我來說無解。何況還有十二妖祖分,他們如今是鐵了心要耗死擎蒼。”
“若我九重道基九重仙法呢?”
“亦不可,你不能去賭那一線機會,你比擎蒼更重要。”
仙劍嗓音一緩,又道:“擎蒼并非要迫不得已,如今若愿意放棄半圣之,自斬一刀化為凡人,再修個千百年依舊能仙。但決定去死,為人族延續而亡,你要尊重的選擇。”
“何況,你便是能贏又如何?建木還有一道法則,最后只會把自己搭進去。”
顧溫無言,再度閉上眼睛。
如今他本不缺天髓,缺的反而是時間,許多功法領悟到了并不代表練了。
而如今為了增強實力,法相反而最合適。
【佛道魔三劍法相,百丈為門,千丈為圓滿】
他仿佛變了昔日的道君皇帝,每年國庫有三分之一的開支是給顧溫運送靈藥。只不過顧溫沒有窮極民力,再加上五靈谷的存在,大夏并沒有變得民不聊生。
顧溫從定狀態離,剛剛睜開眼睛便聽到了院落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走出去一看就看到外邊已經大變樣,對門百步外多了一座‘工坊’。
開放式的房屋,無數銅塊懸浮,定眼一看是一個個文字。
顧溫走近,白子雙手浸泡在墨水中,一筆一劃不知在倒騰什麼,臉上多了幾道黑黝黝的痕跡也不一。
見顧溫到來,手指輕輕虛空一撥,無數銅字讓出一條道路。
顧溫問道:“師傅,您這是在干什麼?”
擎蒼回答道:“徒兒之前給我提起的活字印刷,還有這個雕版印刷。我一一試驗了一下,總的來說雕版印刷更實用一些。”
拿出一塊蘊含靈氣的銅板法寶,法力注其中板面出現一道道波浪,最終化為一首詩。
《春江花月夜》
這是顧溫之前給郁華念的,也是最為喜歡的一首。
“這件法寶是活雕版印刷,注法力能夠改變形態。”
“最后還是得讓修士來?”
“能者多勞,修士與凡人都是人,這是更加優秀的勞力。”
擎蒼一本正經糾正道:“徒兒,我族并非脈傳承,絕大部分修行大能都是尋常農家出,因為農民的數量最大。修士之所以不愿意為百姓服務,完全是制度與思想問題,人若不教是為妖。”
“書籍是教育之基,為師留下一顆種子,或者千年后就會開遍人族山河大地。”
顧溫道:“您為人族考慮那麼多,有人為您考慮嗎?”
“有呀,徒兒不就在顧慮為師嗎?”
擎蒼滿是墨水的雙手著顧溫頭頂,麻的話語與墨水讓他有些嫌棄的后退,但奈何他修為不足,本掙不了半分。
回屋修行,定閉關。
【花費三千載天髓,領悟不滅道】
————————————
夏朝八年,汴京地涌靈泉,得五千載帝漿。
江舉才勵圖治,開辟盛世,汴京城中日夜明照,號稱不夜城。
擎蒼幾乎是沒日沒夜趕工三年,煉制了百萬塊印刷法寶,完工之時堆砌起來的銅山已經比皇宮城墻高了。
隨后予無空,讓他帶出仙地,送到人族地界,再由三清道宗發放給天下諸多城池。
顧溫道:“師傅,這些東西恐怕會堆灰。”
印刷法寶于文明有大用,但對于修士來說無用。修士傳遞信息都是用玉簡,相當于一塊塊盤,能夠儲存文字、留影、乃至功法悟。
擎蒼含笑道:“沒事,我只求后人若想行開慧之舉有一條路能走。我留下五靈谷,也不奢他們拿到就讓凡人吃飽。”
回屋修行,顧溫視氣海,九重道基圓滿所需的仙山已,接下來只剩下臺階。
【花費五百載天髓,法玄月劍步圓滿,劍步神通】
【花費五百載天髓,玄靈護道法圓滿,玄武神通】
【花費五百載天髓,青玉功圓滿,息,吐氣如龍】
擎蒼忽然突發奇想,詢問顧溫道:“徒兒,歷來掌權者都是修士或修士的代言人,你說當百姓靈慧全開以后,能不能讓百姓自己選一個當權者來?”
聞言,顧溫哭笑不得道:“師傅,您這想得也太遠了,怎麼不說一切事共產共有,按需分配?”
“徒兒好志向,不過你這個比為師還不現實,不如為師。”
擎蒼放過來還嘲笑起了顧溫,后者有些不服氣,開始與之辯論起來。
其中一句‘民不知,則愚,想要實現類選舉的制度,得要有一個讓百姓知曉天下事的渠道。’
此話一出,又引起了擎蒼種種聯想,轉頭又開始倒騰東西。
同年,云渺化下凡尋顧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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