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璐微微揚起，“出去走走？”

季文淵看到方璐的笑容，愣在原地，像個十八歲沒談過的愣頭青，頭一次見到對他示好的人兒。

這主要是因為方璐已經很久沒給過他好臉。

哪怕正開開心心地陪著歲歲玩，只要季文淵一出來，笑容立刻藏起來，變一張冷臉面對他。

季文淵心里清楚，是因為今天他傷，小人才同心泛濫。

不過他不介意……

甭管黑貓白貓，逮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

兩個人去到院子里。

天漸漸冷了，初冬的天氣，晚上寒流來襲，吹起陣陣冷風。

季文淵掉自己的外套，披在方璐上，帶著他溫的長款風，幾乎將整個包裹住。

方璐沒有拒絕，還攏了攏襟，將自己包得更嚴實。

他們像以前一樣，晚飯后出來走走，聊一聊日常瑣事，季文淵向來話不多，基本都是方璐在他耳前念念叨叨，大事小事的都會跟他講一講。

離婚后，這種一起散步的機會，變得彌足珍貴。

院子里的路燈，照在兩個人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兩人相伴的影還如同昔日甜，可是上演的戲碼早已不是之前那一出。

季文淵側頭看向方璐，角噙著笑意，許久都沒有落下。

“今天心很好？”

“啊？沒有啊。”

方璐使勁咬了咬，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

可是實在很好笑……

想到季文淵今天修門的慘狀，方璐知道不該笑，但……

忍不住。

季爺向來是干干凈凈，手不沾塵，鞋不染灰，今天那副穿著時裝，去工地打工，結果差點把建筑工地毀了的傻樣，實在過于好笑。

果然大爺只適合“指手畫腳”，不適合“親力親為”……

方璐抿笑，里溢出抑的笑聲。

季文淵到了的嘲諷……

他斜睨著方璐，冷哼一聲，“想笑就笑。”

“哈哈哈……”

方璐果然聽話，大笑出了聲，一點都不顧及季爺的面子。

院子里笑聲朗朗，聽出了一點明的味道。

許久，方璐才收住笑聲，輕咳兩聲，裝出幾分嚴肅。

“修門的材料，你花錢買的？”

“嗯。”

“你哪來的錢？”

“跟子昂借的。”

季文淵理直氣壯地回答，毫不覺得借錢有什麼問題。

方璐角了。

還不習慣“窮人”季爺。

“借錢”這件事，出現在季文淵上，實在令人唏噓。

方璐從兜里出了一張銀行卡。

季文淵的電子銀行賬戶都被封了，沒有可以用的銀行卡，平時只能用現金支付，實在太不方便，所以方璐用的名字辦了一張。

把卡塞進季文淵手里，尋了個不傷他自尊的理由。

“參觀房子賺的錢，人人有份。以后每個月都有工資，打到這張卡里。你記得把錢還給子昂！”

方璐說話很小心，生怕到季爺高傲的自尊心。

畢竟現在爺已經淪落到讓人養……

方璐這邊小心翼翼，可季文淵倒是一點不客氣，直接接過那張普通的銀行卡，在手里來回翻轉兩下，問了句，“每月工資多？”

“一萬。”

“一萬？”

季文淵反問的語氣充滿嫌棄。

方璐一聽，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怎麼？一萬的工資還不夠？”

季文淵把玩著銀行卡，跟方璐算起賬。

“每天參觀300人，日收150萬，拿出一半給寵做公益，75萬。家里全職四人，兼職三人，戶主一人。你拿大頭，每天50萬。全職按每天5萬，四人20萬。兼職起碼要每天給我1萬5，怎麼能一個月才一萬。”

“……”

方璐懷疑自己真的想多了。

這個男人哪怕吃飯，他也不會有一點不好意思。

他能把飯吃得理直氣壯！

方璐翻了個白眼，手去搶銀行卡，“不愿意要，還我！”

“這不是我的工資嗎？不管我愿不愿意要，你都必須發。”

“……”

方璐真想自己一掌。

大爺一點都不需要心疼，他心里明鏡得很！

其實參觀賺來的錢，方璐一半拿來做公益，另一半直接存銀行，只拿出一小部分和利息發工資，自己一分都沒敢用。

因為這錢有別的用途……

季文淵卡里的一萬塊，是方璐從的工資里，分出來一半轉給他的。

結果這個混蛋不領，居然還來跟算賬！

方璐無語地嘆口氣，放棄跟他探討工資，轉移話題回到壞門上面。

“你屋的門怎麼辦？本來只需要修門，這回還得修瓷磚，屋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壞的……”

季文淵一聽生地轉移話題，忍不住輕笑出聲。

依然是老套路，說不過就拐彎。

不過他也沒再跟算賬，算了也白算，方璐能算明白的賬，原因只能是數額太小……

沒有算的意義。

方璐聽到他的笑聲，歪頭瞪了他一眼，“還笑！門怎麼辦！大師的作品，誰能修！”

“……”

季文淵扯了扯角。

想到那扇破門，他手上的傷口又開始火辣辣得疼。

他咬了咬牙，“明天，我接著修。”

“你別修！”

方璐沖口而出，立刻反駁。

張地舉起雙手拒絕，到底是有多大的膽子，還敢讓大爺手干活，是想拆房子，還是想出人命……

方璐雙手合十，祈禱道：“大爺，你醒醒好，放過房子，明天還是請子昂來修吧！”

季文淵一聽，冷起臉，眉頭擰一團。

渾反骨的季爺，斗志瞬間被激發起來，那麼一塊破木頭板，他就不信他收拾不了。

“這才第一天，還有兩天——”

“爺！你的手得靜養！”

方璐出言打斷季文淵，絕不會再讓大爺那些干活的家伙事！

房子拆了損失的是錢，季爺手殘了損失的是人……

萬一他真傷個好歹，還不得讓方璐把自己賠給他，原因都找好了：給你修門。

方璐說盡好話，勸季爺千萬要以自己的為重，生怕他跟這扇門過不去，大爺早就該意識到，他是個手殘黨，能安排人的事，從來不該他自己去做……

方璐說了半天，看季文淵依然一臉凝重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

“爺，業有專攻，你本來就不該干苦力，還是總裁適合你！”

其實方璐早就有了個想法，只是沒有合適的說出來的機會。

正好正好氣氛融洽，方璐趕順著剛才的話說了下去。

“文淵，季天宇賠戒指的一億，我取出來給你，你拿去投資吧！還有參觀房子賺的錢，你也拿去用！你眼那麼好，早晚會東山再起，商業場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參觀的錢，方璐一直存著，就是想拿來幫助季文淵，有本錢才能投資，才能再爬起來。

方璐話說得認真，眼睛晶晶亮地盯著季文淵，那幽深的眸滿含信任，一如初見時，那崇拜的目。

季文淵心口霎時像中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