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元霜想到了,俞淮想到了,唯獨段寒忽略了。
就連江譽也沒往深了去想。
天空沉沉的,視野之中蒙了一片沉霧,這個年俞家支離破碎,都是拜段寒所賜,妹妹下落不明,父親頹喪一蹶不振,這個俞家都要靠俞淮一個人撐起來。
司機匯報著最近的狀況。
“俞小姐並沒有在一個地方久留,所以我們的人也沒找到。”
俞淮歎了口氣,忍不住傷又無奈,“隨去吧,隻要活著,別回來就行了。”
“您真的要這麽做嗎?”
“怎麽做?”
俞淮沒打算將這件事鬧大,可俞思消失是真的,隻是沒死,俞思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江譽,據俞淮調查到的信息,俞思還懷了江譽的孩子。
這些信息,足夠俞家大鬧一場了。
段氏在經曆那場波後部還不穩,這個時候要是被俞家鬧事,那些本就對段寒不滿的老東興許也會借題發揮。
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了。
借俞思,給段寒致命一擊。
可俞淮不想這麽做。
不僅會樹敵,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無非就是能出一口惡氣罷了。
想到元霜那麽盡心盡力地跟他一起找俞思,俞淮更是於心不忍了,“算了,買機票,過幾天回去。”—
幾天等不來段寒。
眼看就要除夕。
段皎皎親自找去了酒店,按響了門鈴,來開門的卻是睡眼惺忪的元霜。
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這張純淨無害的小臉時
發了出來,“寒呢?方元霜,我好言好語你不聽就算了,這都年底了,你纏著寒住在酒店,安的什麽心思?”
元霜有時真覺得段皎皎神不好。
一會兒想當好人,一會兒又像個潑婦。
不經允許,便闖了進來,環視了房間一周,語氣裏的刻薄勁兒便上來了,“寒呢?”
“他出去了,您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打算纏著他在這裏住多久?”
的確是為了躲段皎皎才在酒店住下,可元霜沒那麽傻,不會就這樣承認了,“寒最近有工作就在附近,這些天暴雪,有些路不好走,害怕路上耽誤時間。”
“你來這套。”
段皎皎走到客廳坐下,目上上下下遊走在元霜上,像是在淩遲,“我上次跟你說的,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姑姑,寒不答應。”
“你跟寒說了?”
抿不語。
段皎皎卻像是突然發了瘋似的衝上來,抬手就要打元霜,反應過來拉住了段皎皎的手,條件反將往後推了一把,沒站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手不防揮落了茶幾上的水杯。
玻璃碎了一地,劃傷了的手掌,立刻汙了地板,這下就連元霜也站著不敢了,“姑姑,你沒事吧?”
段皎皎一下子疼得開不了口,流得厲害,傷口也深。
“方元霜,你不願意讓出寒,就想讓他斷子絕孫,是不是?”
聲音很高。
讓元霜愣在原地,不知
道該作何反應。
背後的門不知道何時打開了,段寒慢步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嫌惡擰眉,鼻尖跟著輕了下,那份對段皎皎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我甘願斷子絕孫,是我求著元霜跟我在一起的,我違背了的意願,斷子絕孫是的報應。”
可到底段皎皎是他的姑姑。
他還是上前,將扶了起來,可語氣卻更加冷了,“您別再來了,否則斷子絕孫的就不會隻是我一個,而是整個段家。”
“寒,你真是瘋了。”段皎皎的手還在流,疼得眼中有淚,看元霜時有恨,但那層恨意之下,是淺淺的,不易察覺的羨慕,“我會把你的話原封不轉達給你父親,總之你這裏的事,我仁至義盡了。”
“麻煩了。”
段寒讓開路,“不送了。”—
手上的還在流,段皎皎拉車門時忘記躲開了傷的手,疼得了口冷氣。
後有人了的名字。
元霜裹著外,下還是裝便跑了出來,“姑姑。”
氣籲籲,手上拿著紗布可消毒棉簽,看得出來很著急,“剛才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推你,更沒想到會害你傷。”
很單薄,子又脆弱。
站在風裏,好像隨時會被吹倒似的。
段皎皎似乎明白了段寒為什麽會對死心塌地,剛才分明是自己要打,卻好像忘記了這一茬,還是好心跑了下來,送藥送紗布。
可對元霜而言。
這
隻是因為,是段寒的姑姑。
“不用了,我會自己去醫院。”
元霜沒有強求,站在凜冽的冷風中,很快都凍白了,卻堅持著要把心裏的話告訴段皎皎,“我知道您跟段叔叔都是為了寒,為了段家好,可對我們來說,這段裏就是容不得半點沙子的。”
“高於一切嗎?”
“當然不。”
“那為什麽你不能為了寒的今後讓步?”
到了段皎皎這個年紀,更看重的是權力,都是虛無的,“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沾沾自喜,覺得寒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可以後呢?你能確保他十年後,二十年後還將你視若珍寶?”
“當然不能。”元霜沒那麽天真,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藥和紗布塞給了段皎皎,“所以我才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好好驗當下他百分之百的,這不好嗎?”
段皎皎麵僵住了,一時沒了話,也心知肚明勸不這兩人了。
“您慢走。”
言盡於此。
元霜背過了,白擺隨著冷風在飄,像是寒夜裏的一明月,皎潔,看似弱質纖纖,實則是唯一驅散黑暗的所在,在三五步的地方停住,回眸,彎著眼睛微笑。
“姑姑,今晚我們會回去的,再怎麽樣,我們也是一家人,應該好好吃個飯。”
手上的滴到地上,快被冷風吹到凝結了,元霜的背影也消失了,段皎皎才眨了眨眼睛回神,而元霜早已走
到了電梯,手被等在那裏的段寒牽住,“我都聽到了,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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