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兒之前聽說他來，就轉背對著他坐，心里委屈難過的同時，也豎著耳朵聽靜。

顧荀那句“順著捋”當然也聽見了，心想他們當是兔子麼，捋什麼捋？

才不想聽那人說話。

因此，當顧景塵才進門，婧兒就倏地扭進室。

小的影，堅決、果斷、甚至還帶著那麼點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的冷漠無。

顧景塵微微錯愕。

他頓了下，在適才顧荀坐的地方坐下，隔著巨大的金楠雕花蘇繡屏風，看不清里頭的況。

也不知怎的麼，婧兒此刻覺得委屈更甚，之前收住的眼淚又漸漸盈滿眼眶。趴在榻上，拿衾蓋住自己，低聲哭。

哭得嗚嗚嗚的，聲音沉悶又可憐。

顧景塵就這麼坐在外頭，聽了許久。

婧兒哭過后，心緩了許多，到最后還忍不住打了個嗝。這聲音突兀，令有點恥。

不過外頭許久都沒靜，想，興許顧景塵已經走了。畢竟這麼給他甩臉，他肯定覺得沒面子，因此走了也說不定。

這會兒天已經暗下來，外頭朦朦朧朧點了燈。而室沒點，怕黑，想著還是先出去。

但才一下，外頭就傳來了顧景塵的聲音。

“哭夠了？”

他聲線略薄，沒了往日的低沉，不知是不是刻意放輕還是怎麼著。裹著清涼的夜傳進來，居然和了許多。

婧兒一頓，也不敢作了，但隨著他這句話，剛止住的眼淚，又從眼角落了一滴下來。

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脾氣，犟道：“沒夠。”

“……”

話落，到外頭的人沉默了下。

半抬著子等了一會兒，等得腰都酸了那人還沒說話。于是索又悄悄地趴下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枕著。

室外，顧景塵僵直坐在椅子上，目凝著燭臺上的火，暈忽大忽小，照得他的臉也忽明忽暗。

也不知他在等什麼，或是在想什麼。

香蓉站在院子里聽靜，想著這會兒天黑了，姑娘還沒吃飯，要不要進去問問。興許大人也還沒吃，如若不然兩人坐下來吃慢慢談也好。

是這麼想的，便壯著膽子走上前去，但才上了一級臺階，就聽得里頭突然傳來極低的一聲“我錯了。”

？

香蓉嚇得立即退回來。

適才沒聽錯？

那句話是們大人說的吧？

天吶，們向來說一不二的大人，居然…居然開口道歉了。

香蓉傻了，傻過后有點愁，這是能聽的嗎？畢竟大人也是要面子的啊，如此一想，香蓉趕腳底抹油跑了。

門外頭傳來了點靜，好像是什麼人跑出院子的聲音。顧景塵自然聽見了，但睫都未曾半分。

他緩緩開口道：“此前，是我之過。”

婧兒起初也有點懵，還以為自己聽岔了，但他又道歉了一遍，這才發覺沒聽岔。

人就是這麼奇怪，當份尊貴的那一方向你低頭時，你會覺得自己占了許多便宜，頓時就想原諒他。

婧兒就是這樣的。

之前哪怕有天大的委屈，聽了他這句道歉后，居然立刻煙消云散。

甚至這會兒冷靜下來后，還覺得自己之前做得有些過了。

不僅說出口“討厭他”，還在管家和丫鬟面前說他壞話，連解除婚事這樣的話也說出口了。

婧兒有些后悔起來。

“今日之事，”顧景塵繼續道：“是我思慮不周。”

場上打道，向來以利為準，利在前，天大的委屈都要往肚子里吞。所以，顧景塵是真的沒法理解因為口舌之爭就大打出手的事。

但見婧兒哭得這般傷心，他難得地換位思考了下。

若是顧荀在此，想必也會欣地嘆，他家大人終于有了點溫。

“你…”顧景塵停了會，似在思考怎麼哄人，但顯然也沒想出什麼好法子，干地問：“還生氣？”

婧兒從鼻子里“嗯”了聲，聽起來依舊委屈極了。

顧景塵了眉心，盡量放緩語氣問道：“你要如何才不生氣？”

“……”

婧兒不說話。

不說話，顧景塵也沉默。

但問題總要解決，片刻后，他說：“國子監讀書的事，你無需擔憂，等罰結束，我再送你回去。”

“嗯。”

“罰的事你也無需擔憂，蘇云平會妥當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要作假？婧兒抿瞥了眼屏風的地方，但看不清外頭的人。

“嗯。”淡淡回道。

“至于永誠伯府，我會給你討個說法，最遲明天。”

“嗯。”其實已經不怎麼關心這個了。

這時，外頭的人停了會，而后問道：“你還想回大槐村去？”

婧兒作一頓。

他語氣太過平靜，像是問又像是只陳述這麼句話。

搞得婧兒都有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想讓回大槐村，還是不想？

婧兒沉默、糾結。

就在糾結的這麼個空檔，聽得屏風外的人繼續說道：“過半個月就是端午，很熱鬧。”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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